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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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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大章)第十卷第十六章: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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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可是,小兰她,她还不到十岁啊……”小鱼说到这儿,情绪再也无法抑制,掩面痛哭起来。 江笑书眼中已是杀气腾腾,他轻抚着小鱼的后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些: “后来怎么样了?” 小鱼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 “我捡起桌上的剪刀,便回到了潇湘馆,找到王逵,对着他胸口刺了一刀……” “他被你杀了?” “不知道,”小鱼摇摇头: “当时是在潇湘馆门口,他一声不吭地便倒了下去,他的党羽吓坏了,纷纷往他身边围去,我就趁乱跑了出来。” 小鱼刺杀王逵时,本已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可那时却让她趁乱逃了出去,她奔到大街上,听得后面的党羽们已开始叫嚷起来,她突然想到: “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肮脏的烟花窟!我要去龙津桥自尽,让整个芷江的老百姓都知道,江岳帮到底干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她拼了命的跑向龙津桥,后面的江岳帮党羽们紧追不舍,到了龙津桥,小鱼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便是先前的事了…… 小鱼抽抽噎噎的说完,又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兰,你在哪里,小兰!姊姊好担心你,呜呜呜……” 小鱼伏在地上抽泣。一旁,江笑书气得浑身颤抖,眼中直欲喷出火来;盛于烬头埋得极低,看不清面目,只看得见他紧闭的双唇和突出的咬肌;王劲威再也忍不住了,扬起菜刀: “这群天杀的畜生!” 江笑书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随后沉声道: “哥几个,这次我不问你们怎么说了,因为我一定要管!” “当然要管!我们现在就去把那群恶人绳之以法。”王劲威猛的一拳捶在地上。 “现在。”盛于烬的声音冷冽,不含半分感情。 小鱼扬起脸看着义愤填膺的三人,突然拼命磕头: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妹妹!求求你们……” 江笑书连忙将她扶起: “小鱼姑娘,这本就是义所当为之事,你不必感谢我们,快起来。” 小鱼却固执地不肯起,竟挣开江笑书,硬生生给几人磕了头,磕完抬起头,她额头已是一片通红,她哭道: “谢谢,谢谢你们……” “你妹妹、你爹娘他们一定会回来!”江笑书将她拉起,用力握紧她的手臂: “江笑书以性命担保!” 小鱼用力点头,随后道: “笑书公子准备怎么办?”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江笑书心思一动,已有计较,于是道: “第一件事,去衙门领人,把小鱼姑娘的爹娘保出来团聚。” “可是,欠条还在王逵的手里……县令是不会放人的。” “小人喻于利,我会给他无法拒绝的好处,而且,”说到这儿,江笑书语气冰冷: “他承担不起不放人的后果!” 随后他安排道: “盛于烬和我去县衙,劲威,你带小鱼姑娘在这里等候,稍后我们会带小鱼爹娘来汇合,你负责要保护他们。小鱼姑娘,请你稍等片刻,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罢,江盛二人便盘膝而坐,开始运气调息,已达到最巅峰的状态,以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血战。 一旁的王劲威叹了一声: “真可惜,我没法亲自了结那群畜生。” 小鱼摇摇头: “别这么说,承蒙王公子保护,小鱼感激不尽。” 王劲威握紧菜刀: “我便是舍得命不要,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小鱼轻轻颔首,抬起头,她看见了城隍庙中的神像。 她来到神像面前,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低声道: “城隍爷,求您保佑小兰能无事,爹娘能得救,能让我一家团聚……” 这时后方传来盛于烬的声音: “好了。” 江笑书也道: “我也是,走!” 小鱼闻言,便继续向城隍爷祈愿: “还有这三位公子,保佑他们能平安无事……” 刷!这是利刃的破风之声。 小鱼吃了一惊,抬起头,却见到了盛于烬收刀入鞘的背影。 喀拉——一声巨响。 前方的城隍神像,已被盛于烬一刀斩碎。 小鱼有些吃惊: “盛公子?” 神像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盛于烬脚边,盛于烬盯着看了许久,冷声道: “他是个瞎子。” 随后他转身掠过小鱼,与江笑书并肩离去。 望着那神像的脑袋,小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重重点了点头…… 江盛二人出门飞奔往县衙,江笑书不由得道: “何必去砍那神像?” “我说了,他是瞎子。” “先前拜龙津桥又怎么说?” “我做错了,柳伶薇饿了,我就给她送饭;她被人欺负,我就替她打回来;她受了气,我就陪她说话,而不是信什么龙津桥……”盛于烬咬牙沉声道: “神灵?如果龙津桥上真的有一个神灵在看着,为什么小鱼姑娘会遭遇这么多不公不义,家破人亡!” “小鱼姑娘……他娘的!想不到同样生而为人,王逵他们居然能做出如此禽兽的行径!” “他们也能算人?”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王逵那个王八蛋!” “那你得排队了。” “这件事解决之后,你还回珠显村吗?” “不了!这里有王逵这样的孽障,其他地方也一定会有!” “好!那咱们待会儿就杀个痛快……” “格狗日勒,很好。” 一路飞奔,很快到了县衙,未经通报便直接来到了芷江县令马忠国的面前,将衙役师爷们吓了一跳: “什么人!”“有刺客!”“好大胆!”“什么东西!未经通报擅闯县衙,还不跪下……” 江笑书摸出一面官照: “我是武举人江笑书,要向县令大人保个人。” 马忠国皱眉道: “原来你还是个举人,可既然是举人,又为何如此不懂礼数!” 江笑书毫不退让: “因为这个人非保不可。” “嗤,”马忠国气极反笑: “区区一名秦城的举人,气焰倒是不小,来我湘州的衙门逞威!我倒要看看你想保谁,又是怎么个非保不可!” “我要保芷江土桥镇的余氏夫妇,一年前因欠债入狱。” “你凭什么保?” “凭这个。”江笑书递过举人官照,马忠国看了一眼,便神色一震,思索片刻后,喝道: “左右!” “在!”一旁的衙役们立刻大声答应,提起了手中的兵刃,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便将江盛二人擒住,定个蔑视公堂之罪! “去狱中提人。” 衙役们顿时愕然,可马忠国一声催促,他们便赶紧去了,可仍是摸不着头脑,出门时特意多打量了两眼江笑书: “这小子什么来头,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说提人就提人?” 马忠国往桌上一趴,似乎是想往前凑去说话,谁也没注意,他顺势盖住了江笑书的官照,他笑道: “江公子既是武举人,想来武功肯定十分了得,本官最佩服文武全才之人,以后有机会可要多亲近亲近。” 江笑书拱手道: “这是自然,还望大人多多指教。” 马忠国又和江笑书闲扯一通后,后方传来衙役的声音: “人提来了。” “赶快松绑,让江公子带走。”马忠国催促道,随后看向江笑书,恍然大悟的道: “哎呀,差点忘了江公子你的官照,来你且收好。” 江笑书接过官照,翻开看了一眼,他心中便是一声冷笑——狗官。 里面事先夹着的两千两银票,早已不翼而飞。 领了还自懵懂的小鱼父母,江笑书向马忠国告辞,临走到门口时,他转过头拱手道: “大人深明事理,当真无愧这公堂上‘明镜高悬"这四个大字,依我看,庙里的城隍爷,只怕都比不上您半分。” 随后不顾僵住的马忠国,江盛二人领着小鱼父母扬长而去。 余家夫妇见江盛二人面生,不住询问发生了什么,江笑书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对二老道: “我是余小芷的朋友,她在城隍庙等我们,二位稍后自己问她罢。” 安抚好余家夫妇后,江盛二人沉默赶路,盛于烬突然问道: “给了多少?” “两千两。” “我记得在锦官城,知府大人你也只给了五百两吧?为什么给这个马忠国这么多?” “你看见马忠国的靴子了么?” “靴子?” “虽然藏得很深,可我还是看见了靴子上的夜明珠,那是青州海边特产的夜明珠,起码价值二三百两。” “好贵。”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第一次送礼有个很简单的准则——礼物的价值但凡超过对方鞋子价格的七倍,对方替你办事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难怪,”盛于烬点点头,随后皱眉道: “可小鱼姑娘的父母是被人陷害的,他本来就该放人才对。” “本来,哈,好一个本来,”江笑书讥讽一笑: “大秦的狗官,历来便是如此的,俗话说——红包不到手,包你命没有。你难道没听过?” “天底下都是这样的官儿,世道怎么能太平。” “所以才需要我辈出手,用一腔热血开出个太平盛世来。” “格狗日勒,很好。”…… 片刻后,城隍庙。 见着离别经年的父母,小鱼哭得泣不成声,余家夫妇连忙安慰女儿,随后便问起发生何事,小鱼将父母入狱后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听得小鱼为了还债被迫嫁给恶霸,还沦落风尘,余家夫妇心疼不已,与小鱼相拥而泣: “呜呜呜……芷儿,苦了你啦……” “芷儿不苦,爹娘平白受了冤屈入狱才是真的苦。” “别说了别说了,还活着就好,能一家团聚,别的都不重要了……兰儿呢?” “小兰,小兰她……”提到妹妹,又望着父母的眼神,小鱼心中一阵酸楚,简直说不出半个字。 “兰儿在哪儿呀?” “是呀,怎么不说话。” “小兰丢了……”小鱼哽咽着说了昨日的事,余大娘听完身子一软,便直直倒了下去,众人连忙扶住,其中心酸,自是不必多言。 扶余大娘坐好后,余大叔转身拉住了江笑书的手: “江公子,多谢你们仗义相助,大恩大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江笑书紧紧握住余大叔的手: “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 余大叔感激的点点头,随后望着江笑书,眼神中露出乞求: “请一定要救救小兰,求求您……” 江笑书承诺道: “余大叔,请你在这里稍候片刻,我们去去就来,一定让你一家团聚,再也不受人欺压……请你原话转告余大娘,让她千万不要伤心累了身子。” 余大叔连连点头,随后去对角落的妻女说了,听着余家人们欣慰的声音,江笑书心中的决心越发重了。 他拍了拍王劲威,王劲威郑重点头,表示这里一切有我。随后他又扯了扯盛于烬: “走吧。”…… 潇湘馆门口的小厮原本是另外那个想要作局的龙小厮,可他昨日挨了打,今日便起晚了没来上工,另一个本该休息小厮顶替了他,心中骂骂咧咧,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百无聊赖,只好看向了头顶的匾额。 要是哪天老子有提这个字的人那样阔,又怎么会受这样的窝囊气?小厮盯着匾额出神,浑没注意来了客人,待得转过头,那白衣公子和黑衣青年已停在了自己身边,他连忙上前招呼: “二位爷,您……” 白衣公子递过一块碎银打断了他,冷声道: “捂住耳朵,趴好。” 小厮吃了一惊,手中的银子都变得烫手起来,他苦着脸:看書菈 “原来公子喜欢这调调儿……小人年纪轻,怕是遭不住。” 白衣公子不再理会他,而是对一旁的黑衣青年道: “动手。” 黑衣青年猛的一纵,便摘下了那块匾额,随后朝屋内一掷,那块名贵的匾额便如同疾风般飞入大厅,可他的身形却只有比匾额更快,后发先至赶上了匾额,随后一记狠烈的飞踢,咔嚓一声,匾额就在大厅中碎成了齑粉,木屑横飞! 小厮看见这一幕,惶急的大叫一声,抱头趴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客人为什么如此蛮横,要我侍寝,我不过说了一句话,想加些银子,他却二话不说就踢招牌砸场子了——当真是脾气比瘾还大。 二人大步踏入潇湘馆大厅,门口小厮哪里敢拦?只敢大声喊有人闹事,方才匾额碎裂已是惊到了不少人,他再这么一发喊,潇湘馆内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混乱中,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此人正是王逵,他胸口包着绷带,果然未死,他走到大厅,却被一个黑衣青年拦住去路。 “滚开!”王逵伸手一推,可推在黑衣青年身上却像撞到了一堵墙,反倒自己退了两步,他质问道: “你是谁?” 黑衣青年盯着他: “王逵?” “正是你爷爷我!”王逵胸膛一挺: “你想怎样?” 黑衣青年说道: “在我们益州,有个字叫做‘逮",意思是扯、拉、拽。” “妈的,什么意思?谁要听你们益州川耗子的鬼话!” 黑衣青年指住他: “我要把你的头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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