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金光同时刺破无日之空,刹那间,整座城池都被笼罩在这刺目金光之中。
无日之空自亡了。
漫天金光的普照大地,泽莹点滴倾入寸寸焦黄之土,阵阵凉爽飘荡于微风,燥气渐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炎土城失去的生机正惊人地重新涌入。
三金真人目视金光,神色惊诧,久而回神,遂开怀笑之。
这漫天金光乃功德之光。
得天道所倾,为天道所认之人才可使功德之光盛降于世。
担世间之大任,除世间之嫉恶,承世间之荣光,此乃大圆满功德之辈。
修士万千,功德圆满之辈百之无一,功德大圆满之辈万之无一。
修道为逆天之举,天道有所不倾,有所不颇,修为越是上行,就越是阻力重重。
但功德圆满之辈却受天道所倾,为天道所颇,修为越是上行,就越是如鱼得水,畅然若通。
满盛金光布满古山阴阳两面,圆月皎洁之辉光与金光交汇相映,恰似古铜泛金,波光粼粼。
数十人躺倒其中,只一人盘腿坐立屹而不动。
众弟子不与直视,迅速低头垂眸。
唯有几位宗门长老尚能以神识视之。
金光塑身,面慈悲而威严,寻常修士直视之,恐生心障。
诸位皆是见过大风大浪之辈,却是首次见有结婴即能塑得金身。
有金身加持,可想而知,其今后的修道之路将何其广阔顺遂。
宗门格局又将翻天覆地。
时也,命也,运也。
铺洒在漫山遍野的金光与辉光尽数被金身所引,古山渐渐平为暗淡。
待其睁眼之时,流光四溢,众人暂而闭目。
吐息之间,万物同在。
姜灵昭记起了很多事情。
她属于这里,但不只属于这里。
这里是她最初的起点。
“昭昭,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
姜团团松了口气,却又提了口气,这要是全都想起来,那它岂不是——
“百亿补贴?真金白银?学神系统?”
“额,那个,就是,嗯,当时,总之,这些细节、不重要!”
姜团团生怕姜灵昭跟它秋后算账,瞬间便噤声隐身了去。
当然,姜灵昭若是想要“揪出”姜团团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只是吸纳灵气过多,暂时晕厥了过去,无需疗愈。待卯时,日升,自会醒来。”
前来搀扶师兄师姐的众弟子闻言即是速速将从芥子囊掏出的镇心丸收回。
他们还以为师兄师姐们是因为灵力枯竭而至于此,这镇心丸是专是速补灵力之物,如若不是姜灵昭特意提上一嘴,险些就要酿成大祸了。
顾隽钰把脉四人,得出的结论恰如姜灵昭所言,脉象平稳有力,乃灵气充沛之象。
确认被困无日之空的众弟子安然无虞后,泉润真人深深松了口气。
这十人是如今正清宗资质最为上乘的弟子,一个个皆是宗门长老的爱徒,若是此番出了什么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泉润真人这才想起腰间闪烁不止的传音令牌。
何事会在此时传音于他?
就以往常三更半夜收到的传音讯息为例,九成可能是不好的事情,只那微薄的一成可能是有惊天的好事情。
但就现如今的境况而言,泉润真人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惊天好事情发生。
他只希望这传讯能不糟糕到他必须即刻返程正清宗。
乾成真人腰间令牌亦然是闪烁不止,几乎同时,二人听完了这则突如的讯息。
身为正清宗元老,风风雨雨见过许多,但这...仍是令人难言的震惊。
宗主死了。
还被他那半路叛道堕魔的入室弟子割了头颅悬挂于玄鸣阁的门楣之上。
“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自然指的是做出此番残忍之举的前正清宗内门弟子——严闵轩。
身负天灵根,修道如饮水般畅快自如,却选择自行堕入魔道,在都以为他已销声匿迹之时,悄然返回正清宗将曾经名义上的师父虐杀。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在修道路上一帆风顺的严闵轩究竟为何会选择堕魔。
“许是深感不公罢。”
乾成真人所答完全出乎泉润真人的意料,宗主唯一入室弟子,又怎会深感不公?
“并非是在正清宗内深感不公,而是...对天道,对宗主。”
身怀天灵根,却出身低微,小小年纪便尝遍世间疾苦,见遍世间丑恶,在得以修道之际,又未能遇到最适宜的师父。
宗主虽为化神期,但究其根本而言,他并不适合指导这般天资卓绝且出身格外特殊的弟子。
泉润真人心中莫名发颤,事实上严闵轩并非是由宗主带回正清宗,而是他。
当时,只是观其骨量匀称,又见其实在可怜,于心不忍,遂将其带回了正清宗。
即便为杂灵根,在外门当个杂役也比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尝遍世间冷暖要好得多。
其为天灵根的消息是在宗主收其为入室弟子之后才渐渐传出得知。
若是他不生那一念的不忍,不将其带回正清宗,或许事情就不会这般曲折。
但因果往往只一念之差,他将其带回正清宗,命运交织之下,是他为之,也并非是他为之。
命运总会指引人们去到该去的地方。即便不是他将其带回的正清宗,还会有第二人、第三人往之。
“——可是要回宗?”
乾成真人话音将落,一缕瘴气化形显现。
背月而立,黑发红眸,原正清宗镇宗之宝紫玄剑执于左手,光是身影气势即是邪不可视。
泉润真人蹙眉视之。
血屠玄鸣阁之后,宗门各长老皆是不知其去向,多是猜测其或是负罪而逃,藏匿于魔修巢穴之中。
大概是谁也没想到,严闵轩实则丝毫没有要躲藏的意思。
只是如今现身于炎土城,他究竟是为何而来?
严闵轩突然的现身,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其身上的魔气比之以往众弟子所遇的任何魔修都更甚,只一瞬间,众弟子便做好了
迎战的准备。
令人想不通的是,严闵轩并不降下攻击,凌空似在等候着什么。
乌金剑身在月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姜灵昭还记得在剑山池最初见到其的模样,剑身点滴斑驳,久经沧桑之象。
一路历来,她成长了,它亦是有着脱胎换骨之变。
“愿你我酣畅一战。”
举剑寄语,遂腾空而上,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