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衿同样注视着他，闻言并没有过多惊讶。
她心里早有预料了。
即便再怎么用谎言粉饰，总会有云开雾散的那天。
从一开始，她和顾致远在一起就是一种错误，这个错误只不过现在被顾致远纠正过来了，只不过是这样......
虞子衿静静的，脸上全是泪，顾致远却只是将小几上的纸巾推给了她，仅此而已。
他甚至没有亲手交到她手里。
“为什么？”虞子衿知道一切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索性敞开心扉，破罐子破摔了。
“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她含泪问着，嘴里的那个“她”，彼此都心知肚明。
顾致远皱了皱眉，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那些钱后面我会叫人汇到你账户的，就这样吧。”
虞子衿扬唇，无声地笑了笑，发咸的眼泪流到嘴里，比药还苦。
“顾致远，你骗不了我。”
从前顾致远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中藏着怜惜和爱意根本不用掩饰，可当她看到跨区大桥的车祸事故时，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顾致远发现了。
他发现了自己心里是有棠婧的。
那个被他忽视冷待了几年的前妻，像一颗重在他心里土壤中的一粒小种子，开始的时候太渺小了，被她的光影遮挡，所以从来没被顾致远注意到过。
“我只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致远，你连我最后对你的这个问题都不肯回答我吗？”她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向他求问，“让我彻底死心也好。”
顾致远听到她这样说，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自嘲地笑了笑，摇着头，告诉了她答案。
“是，我爱上她了。”
他后知后觉，在车祸现场那刻，才终于彻底明白，他之前所有心里产生的那一点纠结和不安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心里有棠婧。
他爱她。
虞子衿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最后一次挣扎的机会也同时被抹杀。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湿润的泪，苦笑一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包括他本人。
顾致远爱他的前妻。
虞子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湿润的泪，苦笑一声。
太讽刺了，不是吗？
棠婧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只想着她，等她回了国，离开钟池回到了他身边，他却又开始为棠婧魂不守舍了。
这不公平的......
虞子衿喉咙里吞了刀片一样的疼，顾致远的爱就是她赖以生存的养分，他现在要把她连根拔起，把棠婧移植进去，怎么能有这么理所当然的好事？
顾致远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顾致远自己都觉得荒唐，可当摊开一切后，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可以补偿你。”
“用你的钱来补偿我吗？”虞子衿垂下眼，悲哀地说道，“你知道我多想有骨气地对你说一句拒绝吗？可是我做不到......”
她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贫穷无力，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偿所愿......看書菈
“我需要钱。”虞子衿深深呼吸着，“我需要钱，顾致远。”
爱意消失之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纯粹的交易。
“可以。”顾致远没有迟疑，爽快地答应了她，“我承诺给你的，不会改变。”
虞子衿苦笑着摇头：“你忘记了，其实会变的......”
她看着顾致远松懈下来的神情，心中酸楚——他已经忘记了，他曾经也承诺过会娶她。
人还真是贱啊。
她在顾致远面前是贱骨头，他在棠婧面前是贱骨头。
虞子衿两手胡乱抹去脸上残留的眼泪，望了望客厅里明亮的照明灯。
精致、璀璨、昂贵......果然还是不能属于她。
她站起身，从包里摸出钥匙来，顾致远看到她的东西，说道：“不用了，密码我会换的。”
虞子衿动作一怔，她回过头朝他看去，坐在那儿的男人依旧英俊帅气，半点没变，只除了对她冷硬的心肠。
“还是留给你吧。”她说道，“换了密码，钥匙也能打开，要断，还是断干净比较好。”
顾致远闻言顿时紧皱起眉头。
见到他这副若有所思，恍惚难看的表情，虞子衿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顾致远，看在你仁至义尽的份上，我才好心提醒你：棠婧那样的人，和我不一样，她从来不会吃回头草，当她彻底放弃了你，就是真正地将你完全抛弃了。
你已经完全出局了。
......
医院病房里，顾致远没有等到棠婧的回答，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刚才他提的问题。
“你送我这个，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
他那么高大一个人站在病床边，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棠婧，压迫感不小，坐在床尾的丝丝更是不自在，又坚持决不能放任棠婧和顾致远这个危险分子独处的信条，硬是坐着半点儿没动。
气氛随着顾致远问话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变得怪异了起来，沉闷的安静之中，只能听到医疗机器运作的一点点声音。
丝丝都快被这紧张的气氛搞得不能正常呼吸了。
棠婧微微仰头看向顾致远，修长的脖子纤细雪白，看着柔软脆弱。
它的主人却是残忍冷漠的。
棠婧点了点头：“是，因为你救了我，这是答谢你的礼物。”
顾致远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他咬紧了后槽牙，心中又气又笑，却完全拿面前的棠婧没有办法。
而棠婧似乎半点儿没注意到顾致远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丝丝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身后在电闪雷鸣了，棠婧却还在“贴心”地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换一个。”
“什么都可以换？”顾致远闻言眼睛亮了一瞬，似乎是想笑，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丝丝：这些男的怎么都会变脸？
“你如果看上其它什么喜欢的物件，我也可以买来送你。”
顾致远扯了扯嘴角。
“我不想再和你卖关子了，棠婧，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