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休甫挂了苗洪逸的电话。
抬手蛮横的拉扯几下车门,车门纹丝不动。
车内温度随着安休甫狂躁的情绪,陡然降低,马蝉呼吸,喷出的都是白气。
苗洪逸说苏玲的父亲死了,明天就出殡,希望安休甫晚上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安休甫很想去,不是去安慰苏玲。而是去找苏玲现在的男友罗泽。
罗泽是校篮球队的前锋,身高一米九,一身腱子肉。
两人大一入学当天结怨,安休甫替苏玲排队,被罗泽单手提着扔出队伍,其它细节记不清了。
为了压制自己的病,恪守不发没有预期的火的原则,当时没有吱声。
之后苏玲就与他开始疏远,两人之间那种朦胧的旖旎消失不见。
大学没有想的那般美好,一边需要保住奖学金,一边还要琢磨挣钱。
更无暇去思考他与苏玲的未来,而他生理缺陷,是在观看室友电脑中成人教学片后,才发现的。
杂乱的生活糟心事,点点滴滴喷涌,让安休甫越来越烦躁。
指甲伸出去,几次想刺入马蝉脖子。
可每次指甲靠近马蝉,都被马蝉抑扬顿挫的呼噜声吓得缩回去。
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安休甫突然噗嗤笑了。
匆匆捂住嘴,盘膝坐在副驾驶上。
他察觉自己很像一个逗比,也像一个小丑。
张荣奎他上午刚见过,复仇纯粹一个笑话!马蝉,比那张荣奎只强不弱,他靠什么招惹?
真的躺平了?还是生无可恋了,一心作死?
这不是他!
盘膝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放膝上,眼观鼻,鼻观心。
他需要冷静,需要克制,不做任何让当下局面变得更复杂的蠢事。
短短一分钟后,安休甫变成一个盘膝打坐的塑料模特。
马蝉不知何时睁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
晚上九点,安休甫放在膝上的右手,猛然朝着上衣口袋抓去。
慢了一拍,他的钱包被人拿走了。
马蝉拿着钱包,瞪眼跟见鬼一样,盯着安休甫捂着胸口的手。
在两人对视时候,马蝉目光变得不屑和轻蔑。
从钱包里抽走两百,把包随手扔在安休甫身上。
安休甫捡起钱包,打开车门下车,冲着马蝉喊道,
“我只是想上去教训他一顿,不会闹出人命!”
马蝉眉毛一挑,从驾驶位出来。
安休甫朝后退两步,马蝉一脸嘲讽,一句话传入安休甫耳中,
“安秀妍死了,就在这里消防池内,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马蝉出了安休甫视线,那刻薄的脸,变的悲悯。
安休甫没有被怨气和戾气彻底控制,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畜生。
就是瘸子祭炼尸傀,成功率也不会高于千分之一,太平盛世,更没有人敢炼尸傀。
这很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安休甫能坐到入定,要知道,她从进入这个服装店,从来都没有抱元守一成功过一次。
安休甫太特别,所以她更要打压,人疯没好事,狗疯被棍锤......
........
安休甫石化了。
他讨厌安秀妍,但内心一直希望安秀妍能回头是岸。
也曾经幻想过,自己要有钱了,用钱摆条道,让安秀妍顺着走。
没有安秀妍他会冻死在天桥下,这是事实。
安秀妍死了,他无法接受,也不愿相信。
如果用颜料来画一个人,多数人,安休甫只能用一种或者两种颜色来渲染。
而安秀妍,可以用七种颜色来画。
这个女人活得太特别,太另类,太特立独行,太让人讨厌,又太让人纠结。
他的心是空的,脑子也是空的,他暂时想不到用哪些情绪来主导现在的自己......
.......
十点多,三井地下停车场换岗。
仅剩四个保安在收费处。
商务车前方的消防控制室,不再有人进出。
十一点半,消防控制室后面,随着一块钢板挪动,一个宽两米,长三米的水坑出现。
安休甫猫腰小跑到水池边,趁着收费站处,路怒症司机喇叭声没有停,一跃跳入消防池中。
下潜三米多,下方更加开阔。
消防水池主体,长三十米,宽十米,深达七八米。
水池墙壁四周,铁管纵横交错。
水底铁管之间,零零散散分布十几个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两根.........
那是两条腿!
每一个塑料袋外面都露着两双腿。
没有任何预期的发现。
惊得安休甫手脚瞬间僵硬。
他还没开始寻找。
冷不丁,就将十几具尸体塞入他的眼中。
马蝉说的可能是真的。
安秀妍可能也是塑料袋包裹中的一员。
突然,
一双腿,来回踢打。
安休甫跟触电一样,激活了身体。看書菈
迅速朝着那个踢打腿的塑料袋游过去。
双腿像一个少女,靠近后,发现这少女双腿下方是一个大肚囊。
身材着装,跟马蝉一般无二。
没有犹豫,一把撕开了黑色塑料袋。
下一刻,安休甫在水中,高举塑料袋不动。
真的是马蝉!
马蝉看到安休甫,一张肥脸露出谄媚的笑。
好像知道安休甫会出现似得。
不过,此时的马蝉,不仅仅是被塑料袋包裹。
一根棍子横穿腋下,将她卡在两根水管之间,除了双腿,身体其它地方无法挪动分毫。
马蝉在笑,安休甫却感觉寒气在五脏内游荡。
这棍子刺穿了马蝉多少内脏?这还能笑的出来,究竟自己是僵尸,还是这女人是僵尸?
马蝉笑,笑安休甫来的时间刚好,早半个小时,安休甫也要栽。
但安休甫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笑容收敛,安休甫的双目也完成了黑色的转变。
安休甫抬起利爪,猛然朝着马蝉刺下。
马蝉瞪眼,双腿乱蹬。
安休甫分析:马蝉是编造安秀妍的死,骗他做接应。
这女人见死不救,刻薄尖酸,派人妄图在合泰宾馆截他的胡,早上又挑唆他跟瘸子对着干,一肚子的坏水。
此时不杀,什么时候再有机会?
安休甫爪子伸出去,却在马蝉胸口处转弯避开,绕马蝉身后。
马蝉双目圆滚,张口大喊,“不!不!”
同时膝盖用力撞击安休甫的头部。
爪子刺入她体内也不会加大她的伤势,但安休甫冒然动她身体,她必死无疑。
安休甫挨了一击,再次靠近,单手抱住马蝉,另一手在马蝉后背上一按,一拉。
一个铁钩出现在安休甫手中。
铁钩下方吊着一个秤砣!
马蝉不挣扎了,金鱼眼盯着安休甫,写满了无法理解。
她后背的秤砣,即使潜入水下,都不一定能察觉到。
这是一个局,是为救她的人设的。
但该来救她的人,还没有出现。
安休甫不仅来了,而且轻松就把这个栽赃的雷给拆除了。
安休甫的指甲再次朝着马蝉侧面一划。
半截木棍飘起。
木棍上面有一股子气息,这气息让他心旷神怡。
他突然放弃杀马蝉,是因为水池内突兀出现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不论对方是马蝉的救兵,还是仇人,都没有理由给杀马蝉的安休甫留活口。
马蝉身体猛然一抖,身上的绳索断开。
安休甫后脑勺猛然被一只手按住,扑向马蝉怀中。
“别动,别看!”
安休甫被按着脑袋,能看到个啥?
他的耳朵视觉还是机警的观察着四周。
周围的水管消失,但那两颗跳动的心脏,却在马蝉周围激荡。
马蝉身体猛然剧烈一抖,差点松开安休甫的脑袋。
“猪婆,命够大啊?你以为......”
安休甫只听了半句,就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