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笙把所有事情做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出商会大门，老赵正候在车里。
见到她就问：“小姐，咱们晚上还去吗？已入了夜，怕小姐去了不好。”
白月笙淡淡笑道：“赵叔，我倒不怕这个。”
人心远比这些恐怖的多。
老赵没说什么，便发动车子朝城南郊外去了。
他这个新主是他见过的胆子最大的。
寻常人家的姑娘哪个有大晚上去那些地方的。
聊了一路，车子缓缓停在了园子一边。
佑园。
临城富贵人家的墓园所在。
因为秦家是半道搬来临城，家族墓地都在威绗。
但威绗有仇家在，怕毁墓，只好在佑园买了块墓地。
没想到刚买好没多久，这墓地便迎来了第一位秦家人。
白月笙捧着一束山茶花，和老赵提着些祭品走进园子。
和白月笙不同，老赵时刻戒备，他目露凶光，连鬼怪见了都要让三分。
园子还算明亮，石碑上的字都非常清晰。
从一块块石碑前经过，白月笙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有从前认识的友人，有各世家的长辈。
多少年，过往云烟。.
尘归尘，土归土。
到最后不过是块冰凉的石碑，刻着年份和名字。
就连生平也只是那短短几个字。
有些石碑前摆着香炉和贡品，依然有后人的祭拜。
有些石碑前已满了尘土，许久无人来看。
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新碑前。
石碑上，赫然刻着秦渐闻的名字。
碑前还有不少东西，近期是有家人来祭拜过的。
白月笙把山茶花放到石碑前。
用手轻轻拍了拍石碑上的薄灰土。
老赵知道规矩，放下东西便点燃了根火柴。
白月笙打量着四周，忽然瞥见远处的黑暗里有一星火光。
“赵叔，我自己来吧。”白月笙道。
老赵点点头，撤到了远处。
半刻后，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因为这奇奇怪怪的默契同时微微一笑。
秦渐宁双手插袋，立于白月笙身旁。
隔着个安全距离，两个人的视线都在石碑之上。
他身上所穿的黑色风衣随风飘起衣摆。
刚才如果不是他在远处吸了根烟，她可能都不会晓得他在这。
“你昨日刚回，得了消息今日必会来。只不过白天人来人往，比不得晚上安静，你也不会忌讳这些。”秦渐宁道。
她刻意避开人，所以才选在晚上来。
“所以呢，你为什么会晚上在这？”白月笙问他。
秦渐宁：“我知道你会来，刻意在这等你，只不过等的久了些。”
白月笙闻言，问他来意。
秦渐宁默了默，蹲下身子捻了几张黄纸，置于火盆里。
透过火光，静静看着它燃烧。
他的瞳眸被火光映照，眸里黑得无边。
“想同你说点什么。”秦渐宁道。
白月笙也蹲下身子，丢进火盆几张黄纸。
火光跳动，一阵风拂过，带起纸灰洋洋洒洒，随风飘远。
白月笙不言语，等着他的下句话。
“阿笙，我想跟你道歉。”秦渐宁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