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地面上，目光所及之处，横着几个被绑缚着的人。
不过大多都不动了，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弧度趴在地板上，只剩下一个仍在扭动着身躯的躯体，呜呜咽咽的努力抬起头来，看着邱开泽和白月笙的方向。
眼里是猩红和浑浊水光，本能的发出求救的讯号。
他们所处的地上则是深色猩红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就快凝固，被扭动着的那个躯体抹来抹去。
彼时地面上的血痕就像功底不够的画家，在一块巨大画布上作出的初作。
——被捣成花泥的曼珠沙华，明晃晃的昭示着死亡的前兆，张开了血盆大口召唤的地狱。
只有条状的笔触，而没有任何属于花朵的轮廓。
嗅觉被强烈的视觉刺激触到而复苏，登时就有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道袭进白月笙的鼻腔。
白月笙仔细瞧，这个唯一一个在动的，不是她的大伯母施霖么。
至于其他人...
施霖的身边脑袋朝下趴着的那个，看身形是白景寅无疑了。
白景寅一动不动，左侧身躯面对着白月笙。
客厅视野开阔，所以白月笙很容易就看到了，白景寅本应长着左耳的那处空荡荡的，血肉模糊，仍在淅淅沥沥的滴落着血液。
孤单的耳朵静静躺在他身躯一旁，沾染了些血迹，呈现着一种无生气的煞白。
“阿笙小姐委托之事，我自当守约，只是...”邱开泽按下手枪的保险，发出个非常清脆简短的金属声，“这些人如此不经摆弄，稍稍使了些手段，便都睡过去了。”
芜枂没什么感觉，他在马帮见识到的跟眼前这个程度的差不多。
反正都是血肉横陈，没什么太多的花样。
血液又出不了别的颜色。
白月笙挑挑眉，转首瞧了邱开泽一眼，笑问：“还能喘气儿吗？”
邱开泽一句“睡过去了”包含歧义，可能是一时的睡过去了，也可能是小命没了。
邱开泽闻言嗤笑一声：“放心，他们手上都很会拿捏，不会太过鲁莽。”
那就是没死啰。
看着白月笙一瞬间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邱开泽笑问：“若阿笙小姐顾念，我便点到为止了。”
白月笙轻笑了声：“怎么会？我只是怕若出了人命，这片地价又要折价啰。”
过去她对白景寅一家子不过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血缘牵绊。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时候，那一点点的血缘牵绊早就被消磨干净了。
白月笙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不是没明面说过。
他们自己不懂把握。
如果这家人不会在欠债后逃来临城，逃来后不会掏出那份遗嘱逼她就范。
如果这家人不会投靠秦家而对他们使绊子，秦家倒台后不会对她和萧司岚接二连三使坏招。
或许这个时刻她会饶他们一命。
邱开泽笑言：“是阿笙小姐想到的更长远些。”
资本家的基本盘罢了。
死了人的话，地价会一落千丈，这一片方圆十多里的区域全是商会名下的地产，她干嘛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必跟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