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表小姐……”
六神无主的厨娘大妈,一番常态说出口的声音,清泉般悦耳,有青山绿水的钟灵毓秀。
阿碧一脸焦急地解释道:
“李唐皇室虽然已经倒了,但境内诸王割据,对于自己领地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
“这一条水路,在吴王的管理下,往日都十分安全的。”
“这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水贼,居然在这里作祟。”
阿朱心头也是又惊又慌,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俨然没有了主心骨的人。
耳边又听着,水贼们叫嚣的吼声。
想不到百般筹谋之后,还是出了意外。
忧愁爬上少女的心头,好在脸上做了伪装,表小姐和阿碧看不出来。
换做平时,公子在场的话,别说一伙水贼,就是两伙、三伙。
那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但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阿朱平复着呼吸,强做镇定道,“现在逃肯定是来不及了,躲起来也不靠谱。”
“走!你们俩跟我回船舱。”
“一会儿,我给你们换个装。”
“等那群水贼上船,场面彻底乱起来了之后,你们就跟着我找机会,一起混到他们里头。”
“啊?”
已经忘记要伪装的阿碧,又操着那口特别的嗓音,出声呆愣道。
率先迈步走在前头的阿朱,见身后两个人都没有跟上,忍不住焦急地喊道。
“快别啊了,走啊。”
“表小姐,你也快点跟上来。”
“时间紧迫,我也不能保证能易容得万无一失。”
她总算是知道,公子平日里为什么不让阿碧和表小姐出门了。
“走,阿朱说得对!”
方才迟迟反应过来的王语嫣,收了收三魂七魄。
她一扯身边人的手臂,小步小步去追前头的阿朱。
这种万分焦急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做主心骨,出出主意,已经是万幸了。
真换了她一个人,估摸着也就只能向上天祈祷。
表哥能踏着七彩祥云,前来救救她了。
所以,表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少女心间的期待,都要从眉眼漫出来了。
不敢再想,两人上前,急忙帮阿朱收拾起床铺上,一应摆放的易容物品来。
从卸妆,到换装,再到上妆。
阿朱灵巧的指尖,娴熟地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两人的脸上。
眼疾手快的操作之下,那一步步动作,仍旧井井有条。
只是小屋里的三个少女,不知道的是外头的平湖上,有个青年已经看那艘水贼船只,很是不顺眼了。
李玄阳皱着眉头,脚尖轻踏水波,躲让开了那一道向着他砸来的桅杆。
旋即,桅杆带着巨大的白帆破开水面,激荡起高浪。
轰然一声,向着青年周身涌来。
李玄阳两挺剑眉,再皱。
脚尖一点,再躲。
待到水波平稳之后,铺天盖地的勾爪绳索,从水贼船上抛出。
有的挂上了,有的力量不足,只得收回。
自然也有的力量过猛,超出了船只的范围,化作阴影盖住了李玄阳。
随后,向着他的白袍就落了下来。
“你大爷的,搞针对是吗?”
五指一攥,青年眯起了眼眸,看向货船上的情况。
他的身后,数把铁爪带着一截断绳,坠入湖底。
紧接着,刚刚沉入水底的桅杆,又浮上湖面。
“哒……”
在起伏之间,木杆和水面碰出了声响。
李玄阳踏上这水贼送来的简易船只,背负在后的手掌,已经蓄起了剑气。
“裘老大!!”
“您就饶了我们吧,这批货就归你们千羽寨了。”
悲愤的一声大嚎,带着哭音,从货船上猛然炸响。
让人觉得心生无奈的同时,却又让人一同愤慨。
李玄阳指尖顿了一瞬,裘老大?
江湖上名头最盛的裘姓人,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湘西铁掌帮的裘千仞了。
李玄阳想了下,应当是自己风声鹤唳了。
相隔十万八千里,彼此之间更是天南地北。
他裘千仞,总不可能放下偌大的铁掌帮,跑来李唐境内做一个水贼头头吧。
越想越觉得可信,李玄阳不再犹豫,指尖划出风声。
“铮!!”
闪耀的剑光,横挂无匹的罡气,从青年的指尖飞速激射而去,杀向水贼船只。
“嗤……”
比船高出不知道多少丈的银白剑光,轻而易举就破开了木质船身。
连带头顶上的彩霞,脚下的湖水,一分为二!
良久,齐齐涌动的湖面再次抹平了缺口。
只是汹涌的水面,无数的鱼儿禁不住威压,泛起白肚皮,倒悬在湖面。
在血液、勾爪、绳索,以及数不尽的碎肉,洒下后。
又勾来数不尽的秋鲈,争相夺食。
湖面上生与死的画面,仿佛就映照着两艘船只,此刻难以言语的状态。
一念死,转念生。
呆若木鸡,躲在舱门口的货船商人,脑子还处于宕机的状态。
这根本不知道是源自何处的骤变转机,彻底惊坏了他。
当然也吓傻了,船上无数的货工和水手。
下一刻……
耳畔里传来,凄厉的惨嚎声。
“我的腿!!”
“老大!!我的腿……我的腿!断开了!!”
悲痛欲绝的嗓音,让人的感官,好像也跟着痛了起来。
“老大,老大,救救我!”
“救救我!!”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心慌已然,张皇失措的裘千丈,踩踏在缓缓沉底的船只一头,茫然得看着船身中央,那群缺胳膊断腿的小弟。
正扑在地上,不断用沾满血液的双手,向自己爬来的人,那位更是离谱。
因为痛而忍不住呼喊的他,腹下漏出的内脏肠子,拖曳了一地。
满脸苍白,浑身冷汗的裘千丈,三魂七魄随着李玄阳的一剑,消逝无踪。
他是有过见识的人,也认出了这是一剑斩落的情况。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