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起身，忍不住抽抽嘴角。
虽然知道，梦里的那个老爷爷没有骂人的意思，他可能真的是我家祖宗显灵，来点化我的，但是想想那个场景……
啧。
我皱着眉头起身，突然发现，我刚刚躺过的地方，有一枚黑子！
想到梦中一起下棋的那个老爷爷，我想，这应该是老爷爷给的。
我立刻飞奔到爷爷的屋子里，兴奋的手舞足蹈：“爷爷，爷爷，你快起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握着手里的棋子，我看着爷爷背对着我站立，一愣。
爷爷这是一直没睡？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将我带到了我家放列祖列宗牌位的屋子。
屋子里残余淡淡的香味，应该是刚上过香的。
我看着香炉上头还没来得及熄灭的四根烟头，又是一愣。
爷爷大晚上的，给列祖列宗烧香干嘛？
爷爷缓缓道：“此事事关我陈家衣钵传承，所以，我特意上香，问问陈家列祖列宗的意见。”
想到梦里那个自称我祖宗的老爷爷，我忙追问：“那，祖宗怎么说？”
“不知道。”
“不知道？”
爷爷对着我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说：“你爷爷我又不会观香。”
我撇了撇嘴问：“那爷爷，你上香干啥？”
爷爷瞥了我一眼：“你这臭小子，你基本上是个半吊子，咋还有人请你过去除祟。”
“万一有点用呢！”
爷爷点头：“正是这个理，万一有点用呢。”
“怎么样，臭小子，你现在怎么个想法？”
我眉目一凌，十分郑重的对着这些个牌位还有爷爷说：“我想通了，我要做走阴人，我要继承陈家衣钵！”
爷爷摸了一把胡子，很是欣慰。
“不错不错，说说，你为什么会想做走阴人？”
“爷爷，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想做走阴人。我觉得走阴人这个职业能实现我心中的道义，具体说起来也就是小说里写的那些文邹邹的话，什么匡扶正义什么的。就不多说了。但是当我知道，做走阴人要五弊三缺的时候，我犹豫了。”
“但是啊！”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老爷爷要我跟他下棋，棋子非常奇怪，一开始摸上去特别冷，跟握着冰块一样。我跟老爷爷提出，给我换个棋子，他给我换了，但是棋子一开始是好好的，后来就变得滚烫滚烫，跟热炭似的。”
“最后，梦快醒的时候，老爷爷对我说，我嫌弃冷的棋子，也嫌弃一开始好好的，后来是热的棋子。这两者对我，有什么区别？”
爷爷挑起眉头：“那你琢磨出什么区别了么？”
我兴冲冲道：“这就像是摆在我眼前的这两条路，冷的棋子就像走阴人这条路，困难摆在了眼前。而一开始好好的，后来是热的棋子，就像是当普通人的路。”
“我既然一开始就畏惧困难，那么即便是走另一条路，遇到什么我不知道的困难，那也会退缩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老爷爷会问我，这两者对我有什么区别。”
“若是我不能克服困难，可不就是没区别嘛！”
爷爷一拍大腿，高兴的说。
“好啊！好小子！说的不错。”
“说来这个梦，倒也是来得合时宜……”
我继续说：“爷爷，这个梦结束之后，我问那个老爷爷是谁，他说他是我祖宗。我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这个棋子。”
将黑色的棋子递给爷爷，爷爷愣住。
“啥？祖宗！祖宗显灵了！”
爷爷拉住我，在陈家祖宗面前叩拜，又让我亲自给陈家祖宗上香。
给老祖宗上香，都是上四根香。
且，陈家祖上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圈子多年，多多少少懂得路数。
上香也是有讲究的。
陈家上香，主要分为炉礼、香数、观香三部分。
炉礼意思就是和香炉有关的礼仪，香炉是三足还是四足，铜器还是青瓷，里头的香泥是小米大米还是外头随便买买即可。
烧的香是什么香，香数就是怎么上香。
一根根插还是三根四根一起插，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拜三下还是拜九下。
观香则是根据香灰烧的形状，来看香是什么意思。
除了最后一样，爷爷不怎么会，我们家已经不盛行了之外。
前两样无论是拜天地祖宗还是鬼神，一直都是要讲究的。
除非特殊情况。
爷爷笑眯眯道：“今日你就先给祖宗简单的上个香吧，明日我将衣钵传承给你，咱们买整鸡整鸭，祭奠祖先。”
我点点头，拿起四根降真香，抬至额头，对着牌位叩拜。
然后，按照人的中左右方位，一根一根将香放进去，多了一根香继续加到右侧。ap.
第一根放中间，有立规矩、敬天地之意。
接下来的香按照古代以右为尊的旧俗，在祖宗们的视角，是中右左放的，有敬重之意。
最后放左边的那支香，则是谦诚，表明自己是晚辈。
插在家中三足铜制香炉里，降真香的香烟缓缓飘出，直直飘到我额头处。
我一愣，爷爷道：“不错不错，看这样子，祖先应该很中意你，若是他们不喜欢的晚辈，早就香烟离你离得远远地了。”
爷爷说着，就看向我手里的棋子，老脸笑的全是皱纹。
“祖宗既然给你这枚棋子，就是有用的。虽然现在爷爷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既然祖宗没说，咱们也别问，静待时机即可。”
“只是切记，无论去哪里，这棋子都必须要带上！”
我看着牌位点点头，香烧啊烧的，我突然像是顿悟了似的说：“爷爷，我突然有些明白，祖宗给我棋子做什么了。”
“嗯？”
“爷爷您看，祖宗和我下棋，他拿的是黑子，那么黑子就代表祖宗。而祖宗将黑子给了我，这是将衣钵传承给我的意思吧。”
爷爷恍然大悟，“你小子，算你聪明！我竟然也是没想到这层。”
我和爷爷在陈家放牌位的土房待了半个小时才走。
踏出陈家门槛的时候，我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天，有些恍惚。
今后种种，皆要靠我自己去拼了。
无论今后是个什么结果，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