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菲里德，你这么糟糕的性格，肯定会被其他人讨厌的……】
【那我对你承诺，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毕竟你是我的主人啊。】
【如果我消失的话……你就又只剩下自己了，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啊？】
【格雷他肯定会很难过，更不会安慰你……】
【到时候，你也没有可以欺负的对象了……】
【如果你又不想一个人的话，那就在做一个新的‘我"吧……这次别对他那么坏心眼了啊。】
【不管菲里德是什么样的存在，我都是一样喜欢你哦。】
【真的……非常感谢你，赐予了我生命。】
【能够体验过‘活着"的感受，这种事情……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在书本里发现了一句话，据说是能够表达自己心情的话，听到的人会感到高兴！】
【菲里德，我很爱你哦……】
【高兴吗？哎……哎？没有什么感觉？那我下次在努力去找找更好的！】
【菲里德，我不想说再见……】
【抱歉，我还是学会了‘自私"……不想死，也不想离开你……】
【好遗憾，我……还没有……】…
…
来自艾伦拥抱的温度，属于艾伦的声音，以及艾伦相关的点点滴滴……
那些来自数千年前的画面，此刻像是有自我意识在他的脑海中肆意跃动。
无法停止。
对菲里德而言，记忆这种存在只是用来作为翻阅资料的回溯，他不会去浪费时间思考兴致以外的存在。
可变故之后，他现在却正在着思考他曾经觉不会关注在意的地方。
是的，炼金术士居然在尝试回忆过去。
他始终记得艾伦临死前未说完的那句话——【好遗憾，我……还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得到自由？
没有完成愿望？
没有机会道别？
是什么遗憾，让他流露出那样悲伤的笑容？
面对死亡也能坦然接受，却对未完成的愿望抱有不舍。
最终的记忆点，菲里德只记得浑身是血的银发少年被失控的格雷用力地抱在怀里，神情安静地如同睡着。
失去了灵魂，只留下他所制造的空壳。
一件完美精致的容器。
曾经的神族不是没有考虑过着这种可能性，当初实施这个任务的开始，就预想过失败的种种结局。
现实和想象的区别，在于他自身出现的变化。
他察觉到身体产生了某种无法控制的异常情绪，足以影响到他正常的思考能力。
那来自未知的不可掌握，让他有了兴趣。
菲里德一向喜欢研究无法掌握的秘密。
他可以创造艾伦第一次，那么自然可以成第二次……当然，他也会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从理论上来解释，艾伦不过是一个亲手所制造出的完美作品，当年却在格雷灵魂之力的影响下，产生了他们都无法预料的变故……无论是格雷还是他自己，都为此付出了彼此的心甘情愿。
当人偶拥有了情感，那么还能够作为合格的道具么？
菲里德想到了安德雷。
他是自己新计划中唯一成功的替代品。
从对方透露的信息中得知，那个世界也是因为有艾伦的介入，他才能够‘活"起来，而不是成为又一个失败品。
成功的要点是什么？
面对他的询问，那个实验品却露出了很幸福的笑容。
他说，是爱哦。
师父爱着他，尊重他，将他视为一个正常的生命。
那种体会到的情感太过美好，让没有独立意识的自己萌生了一股强烈的欲//望。
他想要说话，想要获得思考师父事情的能力，更想要更加真正接近师父……
然后他就‘活"了。
菲里德对这种解释表示无法理解，也没有合适入手用来解析的案例。
情感到底有什么作用？
除了影响理智，会造成思考的迟钝，根本毫无意义。
这种虚无的存在，偏偏格雷他一直想要，艾伦……也想要。
菲里德曾经拥有情感。
可他选择利用神力进行自我封印，这不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反而带来了更有利的方便。
身为神族之主所继位的首位候选者，他只要想要拥有的东西，就没有靠自己得不到的。
艾伦，是他第一次无法留住的特殊存在。
灰发紫眸的亡灵族垂下了眼帘，他的眼镜被拿在掌心里翻动玩转。
自从他融合了留在艾伦那里的一部分灵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情也……出现了异常变化？
占据他记忆最大的画面，是黑发金眸的小艾伦，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成长的记录。
这一次菲里德没有将艾伦圈养在自己的实验区域内，也没有对他进行全方面的监控，完全放手让格雷去给予他更多的爱与……自由。
除了危机艾伦生命的可能性，他从不主动干预艾伦的任何决定。
封印记忆，规划未来，窃取命运，谋划各族，制造容器……菲里德所实施的全部计划，最终目地只有一个。
他要艾伦活着。
菲里德讨厌失败的感觉，不想体验再次‘失去"的异常变化。
没错，艾伦，你只要活着就好了。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找到你的遗憾。
前神族的思维方式在某些方面是一如既往的偏锋，只要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被任何因素所影响。
除了艾伦，总让他陷入妥协的破例。……
…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炼金术师看到被格雷养大的艾伦没有被自己所培育出的那样隐忍小心，也擅长明确说出自己的真正心情。
是的，现在的艾伦像贴近他所认知的人类。
作为天生的神族，他本不需要思考太多事情，自我存在就是极为尊贵的——这是来自神族一贯如此的理所当然。
现在他需要一些额外的思考，用于在处理‘阴影者"与艾伦的事情上。
虽然得到了对方的邀请函，他却无法和艾伦的那群同伴一样进入斯提亚王国。
来自‘阴影者"的力量能够阻碍神族，布置国境边上的结界完全是针对他们……只要他还拥有神核，哪怕被污染也无法改变自我本质。
格雷也是一样。.net
‘阴影者"清楚他们一旦有机会接近艾伦，以格雷对艾伦的影响，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对方更不可能冒险。
“到了这一步……”
炼金术师站了起来，他抖抖身后的漆黑双翼，任由黑色的翎羽跌落在地面上。
当然，想要打破结界，对他们而言并非没有绝对的不可能。
例如……他们必须先决心放弃。
“格雷，你一定会做出那种决定……”
那么……
他呢？
....................
“你冷静点！”
凯撒满头大汗。
天知道他为了阻止好友的一意孤行，竟然做出了用龙型来堵住暗黑深渊火山洞口这种简单粗鲁的手段。
生怕自己有一丝缝隙，银发贤者就能直接飞进去，干脆一头往岩浆里扎。
“不要冲动啊！！！”
就算他是当世最强的贤者之一，朝着暗黑深渊的岩浆飞进去，神族的羽翼也得变成焦黑的……鸡翅不可啊！
不过这种事情他只敢在心里腹诽。
“让开。”
格雷拉姆不耐烦地朝着凯撒挥手。
白龙王疯狂摇头，他仗着对方不会对刚刚跑完苦力的自己动手，开始苦口婆心的连连劝解道。
“这里的岩浆连龙族的鳞甲都能腐蚀，你现在还有翅膀，干嘛想不开要试图自虐啊！！！”
“不就是艾伦又拒绝你的回信吗，实在不行你亲自上门！！！”
“你这翅膀多好看，艾伦都没看过吧！不给他有机会摸几把就直接没了，那他得多失望啊！！！”
白龙王简直是把自己的口才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试图说服面前那位顽固的银发贤者。
天知道自己连哄老婆都没有经历过这么的肝肠寸断，阿雯可舍不得他辛苦。
明明以实力而言，对方比他强太多，结果自己还得这么卖命劝说阻拦。
哎，他真是太难了！
“！！！！”
最后一句话像是提醒了格雷拉姆，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
艾伦的确喜欢柔软的东西，说不定也会对他的翅膀有所喜爱，但……
“我要进入里面，拿回一件重要的东西。”他难得耐着兴致解释了一句。“必须取回。”
失去了和菲里德合作的关系，他行动起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只有尽快多拿回自己完整的一部分力量，才能增加对弈的成功率。
“那你也没有绝对把握让自己不受伤，对吧？”凯撒提醒道。“你应该很清楚这里的危险是什么程度的……”
暗黑深渊，表面是隶属地下城的国界，但实际位置更靠近亡灵与魔族两者国境交界处的死亡之地。
传闻此处封印着毁灭君主卡尔贝斯，外来探索者可以利用献祭的方式获得它的只言片语，可能是真实，也可能是谎言，二分之一的成功率。这是来自大陆的一部分传说。
但对于存活数千年以上的生命而言，这里也有着唯一能够将龙族骸骨彻底溶解的火山岩浆，更是万年前神族陨落的封印之地。
“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那还是我去吧。”凯撒说。“好歹我命够硬，也有自我再生的能力。”
白龙族的天赋只要没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一般都能顽强的苟下去。
如果他没有听到对方的计划，可能还会放任银发贤者去搜索……现在？那绝对不行！
谁让他得知身为神族的羽翼就算有神力的庇护，在进入后依然与正常血肉之躯没有区别，他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来回。
光是这点，自己就不能让对方一意孤行。
“没有必要。”银发贤者皱眉，他没有和菲里德一样物尽其用的习惯，尤其在面对认可的龙族。“你已经帮我办了件大事，剩下的我自己会解决。”
他要尽快掌握自己的力量，才能够有更多的方式解决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麻烦。
“可之前都是你先提出的等价交换，现在也该换我了吧？！”
白龙王甩甩尾巴，他还不敢恢复人型。
无论是自认为对方的友人，还是为了艾伦重要的家人，他都不能视若无睹。
“听着，格雷……作为朋友，我绝不希望你去赴一个无法预测的危险，而艾伦他也非常需要你！”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艾伦主动邀请阿雯去人类国王的消息，爱人回来肯定会传递有用的信息。
“你知道，我命很硬的……嗯！？”
正在试图用更多理由说服对方的白龙王忽然收到了属于妻子的传信。
得到的内容让凯撒一怔，随即便是满心的狂喜。
亲爱的，这个消息太及时了！
随即他话语一转，说道。
“这样吧，我希望请你去帮我那个傻儿子升阶！”
“…什么？”
“阿雯刚给我传递了消息，她已经知道艾伦那边一部分的情况。”凯撒快速切入重点，他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发挥效用。“小家伙的情况很不好，他很快将需要许多帮助……我那傻儿子会成为他必不可少的助力！”
“…………”
察觉到对方气息有所松动，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清楚对付友人，用艾伦那基本上是百发百中。
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银发贤者真是太好懂了……
果然，来自白龙王的情报让大贤者思索了很久，他的眉心紧皱，像是在进行决断。
他的小艾伦一直拒绝回应自己，现在终于获得了他的信息……对方是有想要做的事情么？
虽然自己无法亲自陪伴在他的身边，可如果是能替他去做事情。那就可以了。
“这次是我欠你一次。”格雷拉姆收起了羽翼，面向白龙王，淡淡地做出了承诺。“你帮我拿回来，在我活着的时候，必定会还给你。”
听到这句话，凯撒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言出必行是对方的原则，这代表了暂时妥协。
他这才利落变回了人型，十分爽快地答复道。
“当然没问题！”
只要能先稳住对方，剩下的事情……在随机应变吧。
对于白龙王而言，冒险这种事情习惯也就好了，可许久没和爱人相见的寂寞，反而让他更难以忍受。
哎，他真的好想阿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