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如何选？”
缥缈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搅动着步凡的每一处神经。
进，则离苏鸣佩剑更进一步，却要以无辜的性命作为代价。
退，则会被剑气灭杀。
进退两难。
步凡看着眼前那面露惊恐之色的小女孩，一时之间也踌躇起来。
他分不清剑灵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确定这剑灵是否真有这种手段。
剑灵的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传来。
“怎样，以一条人命换取一柄绝世之剑，总比丢掉性命划算，不是吗？”
“曦姐姐...”步凡在心中不断呼唤曦的名字，可曦仿佛沉寂了一般，没有丝毫回应。
看着在自己剑锋之下的小女孩，步凡眼中掠过复杂的神色，最终长叹一声。他做不到。
目睹过九冲恶道屠村灭门的他，终是做不到与他一般灭绝人性。
仙人仙人，首先为人，才可居山谈仙。
唰！
无前剑意化作的剑气擦着女童的发丝掠过，将背后的城镇一劈两半。
咻！
残破的城镇与女童骤然消失，化作一道剑气，与步凡的剑气以毫厘之差掠过，直抵步凡额头。
“铿！”
一声尖锐的破风之音响起，那道剑气在击中步凡的眉心前缓缓消散。
“你怎就笃定我不会杀你？”少年的语气依旧很淡。
步凡缓缓收回架势，笑道：
“很简单，当年苏鸣前辈以无上剑道为人族打破牢笼，断不想见到此举。”
“呵呵。”
少年笑道，一伸手，说道：
“过来吧。”
步凡强自掩下心中的慌张，一步步走到了少年的旁边。
直到站定，他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打湿。
那少年再不看他，而是看向那最后一名剑修，问道：
“你呢？准备好了吗？”
那剑修见一连三人尽皆通过，胆子也大了起来，仰首持剑道：
“请。”
少年轻轻点头，一道聚煞境的剑气缓缓晕出，向着那剑修缓缓飘去。
步凡看向那道剑气，只觉得那平平无常的剑气，竟让那剑修面色大变，当即便猜想那剑修只怕也与自己一般，被搅入了红尘剑意之中。
“喝！”
只见那剑修大喝一声，双手手指成剑，一瞬间，身周被一股炽热的光明剑意笼罩。
一声大喝，那剑修身后腾起一道耀眼的剑轮，数剑齐出向着少年发出的剑气攻去。
叮叮叮！
如同打铁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那耀眼剑气竟以某种轨迹拦住了那剑气，让那剑气的行进速度如同身处逆流之中一般缓慢。
“不错的剑意。”少年叹道：
“既有纯阳之意，又兼备流水之柔，借金生水，能将世间最基础的五行相生运用到如此地步，已不负天才之名。”
说完，那道剑气仿佛突然增速一般，近乎一瞬间便到了那剑修的面前。
“不好！”
那剑修一惊，剑轮瞬间移动到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剑气。
同时，那剑修身体一纵，聚煞境的修为爆发，短短的一瞬间，便已经掠到了那少年剑灵的头顶。
一指点出，剑轮再次凝聚，在那剑修的手中化作一道剑气，向着剑灵额头点去。
步凡，南宫傲，枯心剑三人眼中一凛，暗道此人当真胆大包天，居然敢这般行事。
果然，就在剑气袭来之时，那少年一仰头，剑修的剑气便停在了少年的额头正中，再不能前进一分。
“我劝你，不要动。”少年轻飘飘的开口，那剑修也是一脸肃穆。
在他的脑后，少年的剑气直抵后脑，只需极轻微的动作，便能将他的头颅洞穿。
一时，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你胆子很大。”少年看着在半空中不敢妄动的剑修，笑道。
剑修额头上遍布汗水，咬着牙不说话。
尽是维持在空中不动，便已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以命换命，看来你是个狠人。”
少年说完，一挥手，将剑气撤掉后，伸手一拂，便将那剑修拂到了步凡旁边。
步凡这才打量起了那剑修的样子。
只见那剑修生就了一幅极其刚毅的面容，一双手上满是伤痕，鼻梁上有一道伤疤，几乎将他的脸一分为二。
不只是步凡，其余二人也在打量着这名剑修。
别的不谈，但是那敢与少年换命的胆气和魄力，便足以证明此人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亡命之徒。
南宫傲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微微一礼道：
“在下南宫傲，敢问道友名号。”
那剑修瞥了一眼南宫傲，也收起自身傲气回道：
“剑一。”
名字很怪。
步凡看着剑一，心中暗自好奇此人的过往。
不过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随着剑一通过了考验，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四人道：
“既能通过我这一关，便给予你等两个选择吧。”
他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第一个选择，你们到此为止，带着这一身大进的剑意归去，在路上，你们依旧可以选择一把最合适的剑，我保证，他们不会在抗拒你们。”
“第二个，从我身后的这道门进去，争夺苏鸣的佩剑，凡心。”
凡心剑？
众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少年。
这强大的剑灵少年，竟然不是苏鸣的佩剑么？
红尘锋，不是苏鸣的佩剑？
众人惊诧无比，只有那少年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过了许久，剑一有些沙哑地开了口。
“我想要你。”
少年一愣，可随即便露出了笑容。
“我这手段不过是依赖了这葬剑冢中的规则，而我之本体，你也很难驾驭。”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剑一笑道：
“剑强而主弱，可不是好事。”
剑一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年，说道：
“无所谓，我会掌握你，就像你的主人掌握你一般。”
少年也盯着剑一，身上的剑气缓缓散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好了再说。”
感受到少年身上的剑意，众人都看向了剑一，想知道他作何选择。
可剑一依旧盯着少年，慢慢走上前去，朝着少年伸出了手。
“嗤嗤。”
剑气肆意，在剑一的手上破开了数道血口，鲜血飙射出来，如同盛开的花。
终于，在剑一的手触及到少年的脸庞时，少年开了口。
“也罢，静极思动，便陪着你走上一程，看看这如今的人间。”
说完，他便轻轻挥手。
轰。
他身后那铭刻着红尘锋三字的白玉碑轰然炸开，一柄闪耀着五光十色，非石非玉的古剑自墓中缓缓漂浮了出来。
剑脊之上，铭刻着红尘锋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