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沈漓静惊讶的是，在她的设想中本应该怯场的女主角，居然也早早便来到了舞台，竟然还蛮敬业的嘞。
不过她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沈漓静决定亲自上手做这个化妆师。
妆容是她一手设计的，极艳极妖，好看是好看，却和清丽出尘的服装十分不搭，很容易便会显得不伦不类。
沈漓静充满自信地上手了，红色的眼影，金色的花钿，一顿操作之后，她却沉默了起来。
陆然，之前，有这么好看吗？
眼波流转之间，颇有几分勾魂夺魄之势。
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那身素白色的服装道具上，只是等祝絮换完衣服之后，沈漓静却更加沉默了。
好有冲击力的反差感。
明明是极艳的容貌，轻轻一眼便让人失了三魂丢了六魄，她的眼神却是极冷的，发丝和衣衫都是霜雪的颜色，就像是......堕落的神。
“可以开始排练了吗，沈同学。”
“当然，男主角今天不在，其他人在隔壁练舞室排练，我们从女主角的单人舞蹈动作练起，你先按自己的理解跳一下，我看看怎么样。”
没关系的，漂亮又如何，舞台剧没有舞蹈，近似于没有灵魂。
只是，沈漓静注定再次沉默了。
舞台上的人专注于自身的动作，室内并没有打光，厚重的窗帘挡的严实，周围甚至有些昏暗。
但是她却好像在发光一样。
这些动作也是沈漓静心血来潮时精心打磨的，只是她从来没想过.....真的有人能将她心中的想法完全演绎出来，不......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
再也不能保持原本儿戏的态度，沈漓静的眼中渐渐被狂热填满，和舞台上的人一样，也开始较起真来。
也确实被她发现了不对劲。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已经尽力了，舞台上打光昏暗，这真的重要吗？”
“很重要。”
沈漓静走到祝絮身旁，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剧情刚开始时，你是被世家大族培养长大的小姐，你的眼神应该是充满生机而又带着些高傲的。”
“知道自己只是被收养的孤儿，代替妹妹嫁给权贵冲喜是你一早便被安排好的命运时，你也尝试过逃跑，只是最后念及养育之恩，还是主动被绑了回去塞上了那顶大红的花轿。你自恃的骄傲被狠狠碾碎，你的眼神应该是破碎而又荒芜的。”
“喜欢上意外的投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知音的丈夫时，你的眼神应该是缠绵的，又带着克制，你爱这个人，却恨极了这种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的生活。”
“......”
“最终，你选择了离开，没有留下一封信，在众人都对你失去了警惕，以为你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时，你纵马疾驰，逃到了孤独但是却自由的远方。你的眼睛中应该有决绝，有释然更应该比往日里更蓬勃的生机。”
教导了半天，沈漓静都有些恍惚了，眼前的人却还是毫无情绪波动。
“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是......让你感到痛苦的回忆吗？”
“感到痛苦的回忆？”
又想到了那个阴冷的雨夜，她就是在那一天被当作瑕疵品扔掉的。
祝絮的眼睑颤抖着，她伸出手，轻轻抚上眼前人的面颊，即使是化作人身，在用法力遮挡之前，她的脸上在这个位置便有一片丑陋的黑色纹路。
淡淡的甜香味弥漫开来，沈漓静瞳孔微缩，只觉得被触碰的皮肤上仿佛有电流涌过，而心里也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她甚至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演了，我们不演了，面无表情也挺好的，不要再去回忆了，算我求你，不要再露出这种眼神了。”
就像是马上要碎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