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明白他的意思，把手抽了回来。
虽说以前兄妹二人亲密无间，但碍于二人现在的身份，上官朔还是提醒她不要攀着自己的手臂。
上官凝索性垂下两只手去，略略有些失落。
“说吧，找我何事?”
上官朔语气温和，和她并排走着。
上官凝抬头打趣道:“问问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回家！”
“呵！”
上官朔指了指她。
“我是要去见陛下的。你有事就快说，别东扯西扯的！”
“啧啧啧！”
见哥哥有些心虚，上官凝嗤笑。
上官朔见上官凝不表明来意，紧走几步。
上官凝快步赶上他:“好好好，我和你一起走到君临殿去，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嗯。”
“不许告诉别人！”
“好。”
上官凝不自觉咬了咬下唇，侧头问道：“薄野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就是上官凝的真实目的。上午祖母和母亲对上官凝的多次发问，不禁让上官凝自己思考，薄野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奈何上官凝只和薄野琊真正相处没有多少时日。
但薄野琊和上官朔年纪相仿，从小到大几乎学什么都是师从一人。可以说，上官朔最了解薄野琊的挚友。
“啊？哈哈哈~”
上官朔爽朗地笑出声来。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为了他来找我。”
“别东扯西扯的！回答我就是了。”上官凝学着上官朔方才的语气回应。
“让我想想啊~”
上官朔稍稍敛了笑容，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上官凝抬头望着他，期待他说些什么。
“他，生性冷淡，不近人情，薄情寡义……”
“欸欸欸！”
上官凝只听了他说出这几个词语，便出声打住他。
“这是他通常表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我要听的是你眼中的他，是真实的他。”
“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我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们是夫妻，又不是宿敌！”
上官凝皱了眉头，“你今日怎么如此啰嗦，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嘛！”
“我和陛下是好友，你这样问，我很为难啊！”
“我和你是亲兄妹，你这样敷衍地回答，我很伤心啊！”
上官凝撇过脸去，语气颇有些不满。
“……”
上官朔叹了口气，谁让她是亲妹妹呢！
“陛下极重情意，友情如此，亲情如此，……”
上官朔看着上官凝继续说：“若是他有爱情，定然也是看重的。”
上官凝垂下了目光。
“哦~重情重义。”
“还有呢？”
“我方才说得没错，他性子就是寡淡。但若是对于亲密与信任之人，有时像是换了一副面孔，甚至会表现出温柔细致与亲昵的一面。”
上官凝颔首，心中也是认可的。
毕竟，上官凝上午在祖母和母亲面前曾信誓旦旦地说，薄野琊有时会有一颗暖心。
“还有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
“嗯……”上官凝想了想。
“他最喜欢什么，最不喜欢什么？”
“骑马射箭，练武比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都涉及，但若是问他最喜欢什么的话，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过分表现对一事务的热衷。”
“也对，帝王不都不想让众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嘛。”
“至于不喜什么的话，他喜静不喜闹。”
上官凝像是被说中什么似的，悻悻嘟囔道：“我就很闹腾呢！”
“哈~”
上官朔笑了笑。
“还有什么要问的，可快要到君临殿了！”
上官凝看了看前方，想不到还走得挺快。
不过她还有许多问题的，那就挑一个最想知道的问吧。
“他是皇帝，好像什么都拥有了。但总有他没有得到的或者渴望的东西吧？”
“嘶，这个嘛。”
上官凝探过头去：“是什么？”
“凝儿，你知道吗？依我看，他有时是羡慕你的。”
“我？羡慕我？”
“你从小到大拥有所有家人的宠爱，随心所欲的自由，这是他没有的。”
“他从小就是太子，得众人关注，父皇大臣器重，怎么会……”
“就是因为从小被立为太子，所以不似寻常皇子般培养。先帝培养太子信奉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凝儿，一个人从小到大所处环境，会对人的性子造成难以改变的影响。”
上官凝戴目倾耳，全神贯注，听了哥哥的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
上官朔打住了她。
“君临殿到了，凝儿要进去吗？”
上官凝抬头一看，果然已经到君临殿门口。
“从来没有觉得从昼思门到君临殿这么近。”
上官凝有些遗憾。
“是我们走得太快了吧！竟话都没说几句就到了。”
上官朔见她问得意犹未尽，索性给她一个更好的建议：“我说的也许不准。你若想了解陛下，大可亲自去问他喽！”
“才不要亲自去问呢！我磨不开这个面子，而且我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认真回答我啊！”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他不回答？”
上官凝一时无法反驳，不想多言。
“你快去吧，不和你说了。”
上官凝抬头和哥哥对视道：“切记，方才和你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让旁人知道，我就……”
上官凝忽然变得眼神凌厉。
“就怎么，你难道打得过我？”
上官朔背过双手，俯身粲然一笑。
“我就和你兄妹反目！”
“哈哈哈……”上官凝自己说完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上官朔向身后招手，示意内侍宫人们都可以上前来。
引导上官朔的内侍重新走到他身前。
“那我进去了。”上官朔整了整衣袍。
“好。”
上官凝见哥哥进了殿，才转身离去。
上官朔进了暖阁，见薄野琊坐在主位上，另外还有上官将军和兵部的两位大臣。
他只好一本正经，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上官将军一脸严肃，向薄野琊揖手后，出声对上官朔道：“怎么来迟了，竟叫陛下等你。”
上官朔知道薄野琊肯定不会怪罪自己，但父亲一向严明，于是俯身请罪：“臣的马儿今日不知怎的，走到半路上竟然有些不听话，这才耽误了行程，请陛下降罪。”
薄野琊放下茶盏，摆了摆手，“无妨，也没有迟多久，赐坐。”
上官凝回到御花园，两位夫人也奇怪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担心她是不是身子不适。
但上官凝只搪塞说是绕到御膳房去看了看晚膳备得怎么样，才没有叫两位夫人疑心其他。
一下午的光阴，上官凝陪祖母和母亲赏了赏宫中的旖旎风光。而薄野琊则在暖阁和大臣商议兵部营中之事。
酉时初，薄野琊才遣散了议事的其他大臣，只留了上官将军和上官朔父子俩。
两人都知道会在凤栖宫用晚膳，以为薄野琊就要同二人去见上官凝。
没想到薄野琊自己其实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对上官将军道：“皇后孝心，许久不见将军，定是想念。将军且独去凤栖宫吧，朕和上官朔还有些事务要商议。”
上官将军于是起身拱手，道一声“臣告退。”然后离开了暖阁。
只有自己和薄野琊两人在殿内，上官朔表现得随意许多，身子半靠在椅子上。
明明没有什么政务值得单独交代，上官朔很是好奇薄野琊留下自己干什么。
“有事？”
薄野琊呷了口茶，才抬头看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妹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