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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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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石谷寨初闻少年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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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犹是好奇,问道:“关于大祭师的传闻,听来不少,就是没听过与石谷寨的故事。” 朝夕笑意浅浅:“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祭师与石谷寨还是颇有渊源的呢。” “愿洗耳恭听!” “石谷寨常年开荒建设,面对险势山体的难题一直攻克不了,大祭师游历至此,主动提出以测量绘图的方式对地形山貌进行分析,并用小型山体做试验,结果真的可行,之后就被我们寨主,也就是现在的老执事,举荐为开荒监工了。” 朝夕侃侃而谈。 当听到“老执事”时,山河一愣,朝天歌与老执事早就认识,想必也是那时结识了朝爻。 朝夕又道:“大祭师当年组织了许多人一路开山挖石,用了两年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老道突发感慨道:“宵皇祭师年轻有为,后生可畏,老汉衰矣。” 虽未领略过所谓的工程,但连仙人都称赞的,那必然了不起,而且宵皇祭师何人不知,要真未听说,那难免孤陋寡闻。 难怪那老执事有股领袖气魄,山河了然道:“原来老执事就是你们的寨主啊,此前,我听闻老执事之子……” 他话未说完,朝夕就立即捂住他的嘴巴,老道瞪得两眼如珍珠,山河也恍惚片刻。 老者急咳了一声,朝夕意识到失礼,急忙收回了手,脸羞红了半边,顿足道:“我不说了……” 语罢,她一扭头咚咚跑回屋内,铃铛簪子发出一阵叮当脆响,随她消失在院中。 “这孩子……”老者嘀咕了一声,遂向山河赔不是,“夕儿被她阿哥宠惯了,礼数多有不周,让二位见笑了。” 老道又一阵感慨道:“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 山河微觉不妥,立即转移了话题:“适才可是在下说错了话?” 说到这儿,老者摇了摇头,四下一顾,小声善意提醒道: “千万不要在此提及寨主的儿子,为了此事,老执事可是一夜白了头啊。” 山河沉默了下来,反倒是老道来劲询问: “老哥,我们是外来人,不知者谈及应不碍事,我看我家公子对此颇感兴趣,老哥能否告知一二?” 山河正要开口解释,老者却道:“我看二位远道而来,所谓入乡随俗,是该了解些忌讳。” 他微顿又小声道:“石谷寨的人都知道,少寨主年轻气盛,乖张倨傲又处事疏阔,常在采石地与工友们发生矛盾……” 老道不明所以,听着似乎这少寨主就似个纨绔子弟。 “与性格迥异的大祭师结识,除了因年纪相仿,还因大祭师的面具风波。” “什么意思?”山河皱眉询问。 老者微叹道:“大祭师以面具示人,从不摘下,引发不少人的好奇心,其中就有少寨主,只是他虽好奇却也不会强人所难,在整个采石地,除了少寨主,其余人都想揭开大祭师的面具,少寨主也因此以监工身份将采石地的工人赶走了大半,以致延误工期。” “后来沉默睿智的大祭师将环山石路的设计想法提出,才保少寨主不被长老处罚流放。”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山河沉吟道,心里竟浮一丝不悦与失落,实在无法描述,就也不知该如何应话。 “大祭师这么亲民,还亲自采石啊?”这与传闻有出入,老道一脸局外人的迷糊。 “彼时大祭师还是个普通少年。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大祭师与少寨主交好,平日里也不敢妄议少寨主的不是。” “我听说他是训蛮人?”山河突然想起问道。 老者点头道:“少寨主在训蛮人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大祭师的得力助手,为我们石谷寨争光不少,谁知……” 他长叹一声,不说山河也知后来发生了何事。 “往后的事,我都听说了……”山河愀然,内心却长舒一口气。 朝天歌与朝爻也算患难与共过,因此他对他的死难以释怀,也是情理之中。 “大祭师事务繁忙,应该很少回来吧?”山河又问。 老者似在回忆什么,道:“理应没回来的,可夕儿却说见过大祭师……” 这时,朝夕忍不住出来道:“我是见过的。” 想来她也一直在偷听他们谈话。 老道眉毛挑起:“娃娃时候?” “不对,就几日前,”朝夕一脸认真,“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大祭师,不可能会是别人。” 朝夕真不会看走眼,朝天歌的形象实在太好辨认了。 “那朝夕姑娘是在何处见到的大祭师?他回寨子里了吗?”山河急问道。 “在那边。”朝夕遥指远山,几人同时离座远望,那边山头是个断崖,似乎得绕过一座山方可接近。 “那么远啊。”老道喃喃着,瞥眼山河,见他极目远眺,似有忧思浅露。 朝夕道:“山色不减半分,所以并不远,从此地出发行半个时辰即可到。” 后朝夕又将所知尽数告知,原来那处断崖便是日省峰,只是从这个角度上看很难认得出来。 既然快到日省峰,那便说明快到焚川了。 山河与老道辞别了朝夕一家人,临上路时,朝夕特地提醒了日省峰下有毒瘴一事,让他们务必多加小心。 送别时或有不舍从朝夕眼中流露出来,惹得老道忍不住啧啧道: “公子啊,老汉我说话比较直接,望公子不要往心里去啊。” 山河睨了他一眼:“你又想说什么?” “公子这些年来应有不少爱慕者吧?” 闻言,山河停住脚步,好似在回顾过往,但在老道看来,他更像是在细数有多少个爱慕者。 此问题不难回答,无非“是”与“不是”,只是山河更多在想,要如何回应老道,才能掐灭他的好奇心。 “你可知我修的是何道?”山河反问。 这话虽问得突然,却勾起了老道强烈求知欲,他整个人直挨了过来,似乎迫不及待想知道:“公子当真愿说来听听?老汉可是早就想问了。” 山河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飞过:“无情道。” 老道微一愣神,忽道:“老汉不信,公子又如何能是绝情之人?” “此非绝情,乃是忘情。” 老道斟酌着:“我听人说,修道者,明心见性要七情不动,寂灭一切情缘,当真如此?” 山河不说对错,一脸不可捉摸地说道: “世间修道云云,无非修己本心,其中去色、绝爱、轻财、慎德乃修行关窍,唯有突破此四关,方能令术法更上一层,而在众多修道者眼中,无情道比此更甚,中途弃者比比皆是,因无法修成正果或曲解其意而走极端者也有,那种程度就是你所说的‘绝情"。” “所以,无情道实际上是对欲念的控制,无喜怒哀乐亦无贪嗔痴念?” “你所说的只是到达克己的某个阶段,再往上突破,所做皆从心所欲,却能纯然天理,合乎天心了。” 老道似懂非懂,沉思半晌,又问道:“既然有无情道,那有情道呢?” 无情道于他而言太难,此生也不能修成,兴许还可修修别的道。 “在我看来,‘道"不分有无,有无皆是道,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有无相生也是道,‘道"无处不是。” “你看人生如婴孩随心所欲而天然无害,慢慢长大就有各种欲念烦恼,到老乐天知命了方收心,也就渐渐看透了一切,最后才是从心所欲,顺其自然。其实,世无定法,多数也是因人而异。” 山河通幽洞微如同智者,说着一些与相貌极不相符的话,让老道有那么一瞬醍醐灌顶的感觉。 “仙人讲的一定是‘天道"。” 老道若有所感,再看山何时,仿佛看到他周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芒,高深莫测,让人无法企及。 果然,同老道谈天论道,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他不会再讲些儿女情长的事,毕竟于山河而言,有些事不想便可安慰自己不存在。 山河淡然一笑道:“各有修法,适合自己的最重要。” 马儿似乎很乖巧的任由他抚摸着,山河看了看天色:“天黑前,我们要到达日省峰。” 老道却疑惑道:“话说公子那么急着去鹿无,不是凑热闹去的吧?” “你认为鹿无有何热闹可凑?” “说的也是,公子也不像是爱凑热闹的人。” 他曾经也是爱热闹之人,如若不是,便也不会遇着心尖人。 而今的场面再热闹已不若当年那般美好,既无美好又何来期待,无期待就更无参与的劲头了。 山河叹息道:“鹿无异象频发,想必是有大事发生,既然曾经在此待过一段时日,多少有些留恋,赶来看看兴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心安些。” 老道不以为然,喃喃道:“我看还是那位大祭师的魅力大些,一说到他,公子就不淡定了。” 虽是小声嘀咕,但也被山河听了去,他不禁暗问:真有那么明显? 可大祭师毕竟是宵皇领袖,鹿无的事找他理所应当,况且这些时日梦中怪象与他联系紧密,总觉得有些事要当面聊才安心……顺道解决招魂鼓的事,之后会不会再来鹿无就很难说了。 山河想了一通理由来解释心中异动,实则是掩耳盗铃,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 默不作声行了一段崎岖的山路,老道开始气息不畅,就靠在一旁喘着气。 山河取下了马背行囊给老汉:“稍作休息,解渴消暑再上路。” 说着,自己将木筒取出,开盖饮水。 老道呼啦啦灌了一口水,道:“这地方虽然难走,好在凉爽,不像乔城,热死个鬼。” 山河呵呵一笑道:“宵皇之地,地势高群山环抱,树木居多能遮挡烈日,是以温凉舒爽,最宜避暑。” “公子说得妙,来年夏日,公子得来此地避避暑。” “是你想来吧。” “公子来,老汉必定也来。” 山河摇了摇头,那可真是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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