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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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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一桩仇怨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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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着乱坟堆施术的红绸娘,被突然闪现的红影惊到了,待看清了是何人,便是一脸错愕地瞪着眼:“宵皇祭……”.z. 不容她将话说完,朝天歌欺身上手就扼住了她的纤喉,教她险些断了气。 她被悬空了,脚不落地,喉头更是吃紧,不过眨眼之速,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 怎么回事?! 此人不应该已经死了么? 不对!宵皇祭师确实已经死了,此番来的是他的鬼魂!! 千百种表情在红绸娘脸上倏忽闪过,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将这么棘手的鬼魂招了来,还是幽冥之王!! 眼珠子失措地偏斜了下,便又是一怔,在其身后的,不正是掘地三尺都要找的人么? 当真是来得巧! 不妙的是,冥王也在场,还将她轻而易举制住了! 可恨她连化红绫逃脱的能力都使不上了。 “你、你!咳咳、咳……”红绸娘喉头被死死掐住,却根本不敢对上咫尺之距的双目。 “你最好想想,朝爻是怎么死的!”朝天歌的话让山河的心稍稍提了起来。 朝爻的死,始终是其心间一道跨不过的坎。 闻言,红绸娘却突然嘤嘤笑起,殷红的嘴角带着些抽搐: “他……自寻死路,怨、怨不得……我……” 朝天歌手中的力道再重了些,红绸娘蓦地咔出一缕血气来。 “到底是怎么死的?!” 朝天歌的话自牙缝挤出,连带着脖颈青筋凸起,却已是百般隐忍了。 不知为何,看到冥王这般动容,她心头大快,拽着一张近乎扭曲的笑脸,眼角余光甩向了一侧。 山河一敛,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刻提防着她突发怪招。 但见她眼神回拢,道:“怎么……死的?呵呵~还得多谢……你身后……那位……” 果然! 死到临头还有这般无稽之谈! 山河咬紧了牙关,朝天歌又岂会信她谬语。 朝天歌双目恨火蔓延,即便是一团冷森的阴火,也能让她不寒而栗。 但红绸娘的目的达到了,就算逃不去,她也不想让这人好受。 这时,乱坟堆忽有了响动,她面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诡异的变化,好似一瞬被吸了气,略显干瘪,但看得出她还是那个妖冶的红绸娘。 那是在他们赶到前,红绸娘施的术,适才的拖延不过是在争取时机罢了。 但见坟头土松动,一只只干枯的、白骨森然的手竟然破土而出了。 是尸煞吗? 山河握紧了拳头,提神应对,只是这气息不对劲…… “你想魂飞魄散……”朝天歌目光尖锐得能穿石,右手掌心握着一团火,随时都能拍散对方的魂灵。 这双眼骇人,红绸娘虽怕,却不改笑容,甚至挑了挑眉,神色略有些得意,好似胸有成竹。 那些从乱坟中破出的干尸、腐尸、骷髅,一瞬围上了朝天歌,妄图做最后的挣扎,却被山河掷出去的铜钱破了功,片刻停滞后,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原以为这些是被阴灵占据了躯壳,不曾想尸身里头空荡荡的,无蛊无魂,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山河才想到是什么,但见那十几具行尸动作敏捷,尖啸着破空而来,张开的大口中,赫然吐出了长长的红绫,四面八方朝着朝天歌撺去,这是要将他捅穿么?! 朝天歌对于身后的一切动静,全然不顾,有山河足矣。 唰唰唰几声,三涂轮了一圈回来,被山河接过了手,而那些伸出口的诡谲红绫,都被划成了漫天红碎布落下。 红绸娘又惊又恨,灵力能遣去却不能遣回来,等同于她刹那间被灭了十几个分身,以致于灵力大损,如今真的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且连怎么个死法都没得选择了。 山河将那些行尸放倒,起了个结界隔绝了外部,以防阴灵邪祟乘虚而入。 “不要再挣扎了!”山河收了三涂,厉声道,“即便死了,你也归冥王管,终究是逃不过的!” 他说得对极了,可红绸娘还是不甘,她叫道:“你不过是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放开我……我、我告诉你……” “别听她的!”山河太了解红绸娘的诡诈了,此番必然也是潜图不轨。 “怎么?二位还怕……看不住我?”她嗤笑了声。 正如红绸娘所言,他们确实是怕,不过不是怕看不住她。 朝天歌沉下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放开,红绸娘一下摔落在地,挣扎地咳了几声。 她摸着自己的纤颈,这纤颈曾被不死人划了一刀,如今又险些被冥王拧断,她心底恨极了。 “说!” 冷声当头劈下,红绸娘缓过劲来,轻哼道: “方才我不是演示了一遍给你看了吗?他是聪明,身手也不错,可又如何招架得住这整片山头的行尸?你又不是没检查过他的尸身,千疮百孔也该知道是怎般死去的……” 千疮百孔……山河蓦然想到了拾泽,不禁气红了双目。 朝天歌的拳头攒得紧紧,红绸娘忽地痛叫一声,她全身竟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死死摁住,抬眼惊见是巨狮,是幽冥的审判之狮! 狮子威烈在前,一瞬惊得她浑身抽搐。 也不知朝天歌是何时唤出的纳吉,虽只是个浅淡的轮廓之相,但威武之势尚在,山河在一旁只是揪着颗心,不上不下。 “呵~他、他死前还想……放出消息,那只灵鸟……呵呵呵~被我吃了……” 朝爻是想传讯给朝天歌,奈何还是传不出去。 听到这儿,山河心里更难受了。 纳吉忽地一瞬用力,红绸娘尖叫一声,整个身子陷进了土里一半。 “要怪只能怪他多管闲事!他要是……不上这鬼地方来,又……怎会毙命?!”红绸娘睁得双目爬满血丝。 “一年前的尸山乱葬岗,那些尸体一夜之间为何全都不见了?”山河忽然开问,“你们到底把那些尸体藏到何处去了?” 此前他来过这里,明显感觉没有年少时初次踏入所见那么骇人,更别提有什么“尸山”景象了,显然是后来被移走或填埋了。 至于为何会成此模样,或许朝爻知道,也恰好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才被杀害了。 被山河一问,朝天歌松了手,心底翻涌着愤恨、怨怒与自责。 她脸色变了变,喘息笑道:“我说了,要感谢你,你偏不信……” 山河闻言,扫了一眼倒地的尸身,心头一震,道:“你用遣灵术将尸体移走?!” “呵呵~还是你教的呢。”红绸娘斜视着山河,看他满目不知所措的模样,顿觉心中出了口恶气。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教你什么遣灵术!你的遣灵术到底从哪里来的?”山河怒上心口了,朝天歌转脸看他,提醒道: “还记得傀儡人么?根本不用你教。” 山河顿了足,傀儡人用的也是遣灵术,虽不是他的错,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术法的确杀害了很多人。 “你心里若当一回事了,傀儡也是我第一个造的,那该如何算这笔账?”朝天歌这沉稳的一声,来得及时,一瞬赶走了山河的胡思乱想,“术本无对错,一切取决于用术之人。” “哈哈哈!”红绸娘大笑了起来,“用术之人?若无此术,那个人也不会死了,还不是遣灵术杀了他?!” 所以,朝爻当时上了尸山乱葬岗,遇到了红绸娘运尸,为了杀人灭口,她用了遣灵术。 但这种偷换概念的狡辩之言,朝天歌又怎会任由她胡扯,他将拳头再次攥紧了,纳吉已经张开了嘴,就差一脚施力将她的魂灵踩碎了。 红绸娘喊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山河走近了些,追问:“你为何要替隐久卖命?” 红绸娘的神情微变,目光中的幽愤与狡黠稍退了,道:“世间男子多贪色,可他不一样,是他让我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我随时都可以将命还给他!” 如此说来,是隐久将红绸娘从欲池中救起! “隐久去过孤西之域?” 朝天歌道:“他是那一批前去除患的玄门术士,自那以后,欲池便也凭空消失了。” 山河思索片晌,终于将前后事串联了起来,恍然道:“之所以蠪侄出现在千里孤邑,斗幽宗不曾有何举动,那是因隐久去了孤西之域,而就在那时,你才得以逃脱出来?” 否则,他活埋蠪侄这么大的事,隐久绝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只有隐久离开了斗幽城,一壶老道才能顺利逃出来! 红绸娘咧唇笑了,欲池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得来了,除非有人不顾安危,施以援手。 “他救你必是另有所图。” 以山河对隐久的了解,隐久会将红绸娘秘密带着身边,一定是以利益为导向的,此人太会琢磨心性了,红绸娘也正因如此被吃得死死的。 “那又如何?至少他救我是事实!我甘愿为他一切,也是事实!用遣灵术运尸杀人,更是事实!”红绸娘说到此,又是一阵狂笑起来。 山河心跳得厉害了,头也开始发昏了。 朝天歌狠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害人无数,必自食恶果!” 纳吉爪子用力了,大吼一声,震得整片尸山阴灵都嗷嗷不安,四下逃窜。 红绸娘挣扎大吼道:“……冤有头债有主?!宵皇祭师,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当年的吞沙阵?!”她表情悲愤,一阵嚎哭,那眼神仿若要在朝天歌身上掠夺些什么。 “吞沙阵”三字一出口,朝天歌与山河同时一震,不过神情稍有不同,朝天歌逼视着红绸娘,隐秘地透着丝警告,而山河更多的是惊诧。 “等等!”未等纳吉出爪子,山河一把抓住了朝天歌,“让她说下去。” 朝天歌忽道:“你说过交给我处置的。” 山河顿觉一股狂乱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那铜镜中,朝天歌隐去了他到欲池救商贾的一幕,彼时他与欲池就已经打过交道了,而朝天歌之所以会隐去,必然是不想山河知道的。 如今这桩往事被红绸娘捅了出来,山河更想知道红绸娘、欲池、朝天歌与吞沙阵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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