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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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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迷途偶遇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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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了几座山,暮色发浓,雾逐渐凝重。 穷光蛋泛着朦胧的光,在膝前引着路。 路并不难走,只是春寒料峭,夜风森凉沁心,周围山林闭塞,目之所及一片幽暗黢黑。 “朝天歌,我困了。”山河打了个哈欠,脚步放慢了下来,倚在一个木桩旁昏昏欲睡。 吾名从他肩上跳下,落在他曲着的大腿上,抬头关切道:“深夜赶路着实不妥,休息一夜,我们天亮再出发吧。” 山河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凭空起了一道结界,并将吾名拢在怀中,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你从前也是这般赶路?”吾名两道眉微微蹙着,心疼地看着他。 山河喉间哼出一声,软软绵绵:“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多年漂泊羁旅,早已习惯了餐风露宿、日晒雨淋,对比起孑然一身的孤寂,凶险与困顿仅是极其微不足道的部分。 吾名默不作声,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山河薄唇紧抿,半阖着眼,视线还是落在吾名身上。 “闭上眼。”朝天歌沉静的眸子看着他。 山河懒懒答应了声,却仍旧一道眼缝固执地撑着,似乎这抹失而复得的光,会在他眨眼后消失,他舍不得也不愿意。 无数得失间,他已成了惊弓之鸟。 “我不会走。”朝天歌收束着双手握紧他一根拇指,一字一顿,沉稳有力。 这几个字的份量足以托住他沉积多年后释放的疲惫。 安心有了着落后,打破了寝不成寐的习惯,不多时他便睡着了。 想来,他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这二十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剜心蚀骨的折磨定然比他魂飞魄散的来得痛苦多了。 翌日,山河被一阵香味唤醒。 睁开眼时,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山果、烤肉、馒头、酒筒皆整齐放在一块布上。 “朝天歌,你这是……”山河忙把视线挪向了吾名。 只见吾名拍了拍手,放下了腰带上别着的一角衣摆,扬头道:“吃吧。” 山河咕咚咽下口水,目光扫了眼四周。 周遭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阴暗又寂静,除了几声空灵鸟叫,再无其他,前后望不到路,别说还有什么人家。 但很快,他想起了那五只小鬼。 “是五鬼搬运术么?” 吾名点点头,盘腿坐在一旁:“山野果子不好果腹,距此二十里外有一小城,借了些酒肉来,等我们去到再付钱。” 山河望着那“先用后付”难为情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但知道他心虚发窘,也不会就此多说,而是连连应好。 打开酒盖,清冽的酒水从筒口倒出,满满灌了一口,山河心满意足呼出了一声:“痛快!” 是真的痛快! “朝天歌,你把那五鬼搬运术教我呗,我不干坏事。”山河捧着酒筒,冲它挑了挑眉。 吾名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山河想解释之前的行为,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它扛着肉堵了嘴。 “此事不必再想,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挨饿。”吾名一脸严肃。 山河抬眼,有片刻恍惚。 酒足饭饱后,山河恢复了些活力,将剩余的半筒酒带上,一路上的话比饥肠辘辘时多了不少。 “那五只小鬼不好招惹。”朝天歌就刚刚的话题做了解释。 山河突然来了兴致:“哦?那是什么来历,连你冥王也都要给面子?” “五鬼是瘟神,最好别招惹。” “瘟神啊,难怪。”山河啧啧称奇,“确实没事别去招惹的好,哈哈哈……” 走走停停,待去到小城,都已晌午。 小城依山而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俨然山寨,与宵皇的几个寨子有些相似。 山河转头看吾名那仰头出了神的模样,顿了顿方轻声问道:“朝天歌,想宵皇了么?”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愣神,朝天歌反应过来才“嗯”了声,并无掩饰。 “宵皇一切安好。” 紧接着,山河将在宵皇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 “你该为自己而活。” 他这一句送给朝天歌又似送给自己。 话音一落,一颗糖就塞进了他嘴里。 “也是五鬼搬的?”山河眼里冒了花,想不到朝天歌还会藏起糖。 吾名见他由衷开心,微敛的眉目也瞬间舒展开去。 山河以自家孩子不懂事,不打招呼拿了酒肉为理由,挨家赔付酒肉钱又道歉,把吾名惊愣了半天。 山寨大的街道,并不热闹,堪比宵皇的宵禁。 “朝天歌,你喜欢孩子么?”山河随口一提。 白日里看他对着一群跳竹马的孩子凝思发愣,心想他应该是喜欢小孩的吧。 吾名表情有些奇怪:“你动了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山河被他问得一哑,两只小指故意挠了挠它的腰间,“你说能有什么心思?” 吾名脸红了半边,不自在地挣扎了下:“……大街上注意些。” “行,那回客栈。”山河心满意足地将它捂回怀里。 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圈,讲述了小时候在临阳城的顽皮行径,朝天歌恍惚再次看到了少年山河的模样。 这份少年时涉世未深的天真无忧,在饱经风霜后,逐渐藏在了心底深处,只有在不经意间才显露出来。 恍如隔世啊,他暗自感慨。 回到客栈房间,山河将门窗紧闭,起了结界,才将朝天歌从吾名体内解放出来。 “你等我一下。”山河舍不得朝天歌的怀抱,但又不得不干正事。 从他怀里脱开后,取出了封灵袋。 放出困在封灵袋的邪祟有技巧讲究,不能一味开袋放灵,这么做只会让困在里头的邪祟一窝蜂涌出来。 想他之前放出红绸娘时,就差点铸成大错。 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也掌握了精髓,只要一手掐着封灵诀,一手掐着解灵诀,再在念诵的解灵咒中带上要放出的邪祟名字即可。 盘坐榻上的朝天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山河放灵。 须臾,从袋子中钻出来的竟然是一颗闪着光的红色圆球。 “是……山鬼么?”山河眸光微凝,生怕放错了。 “是我的元神。”朝天歌才接了口,那红色的光球如有人召般,朝他飞了过去,在山河的追视中逐渐凝成一小颗钻入了朝天歌的眉心。 眉心又酸又胀的感觉,让他紧紧蹙起了眉头。 “朝天歌……难受么?”山河温声在耳。 收了封灵袋后,他已然闪到了朝天歌身侧扶着他。 朝天歌浑身似失了力,将倒未倒,倚在山河肩头,缓缓睁开了眼睛,如雾般朦胧:“有点。” 山河朝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一手扶着他,一手在他神庭穴位置注入安抚的灵力。 神庭穴为元神之府,朝天歌虽已无肉体躯壳,但魂形仍在。 片刻后,看朝天歌的状态有所好转,身上的光也不会飘忽不定,他的魂灵算是勉强稳住了,山河暗暗松了口气,微微收紧了手臂。 “……我能不能不回去了?”朝天歌低声地问。 “待你集齐了所有元神,便可以不用再回去。” 吾名这身傀儡躯壳,就像个容器,能暂时护住朝天歌的元神,就算是憋着再难受,这件事都没得商量。 低头对上朝天歌那透着温润水光的双眸,终究于心不忍地松了口,嗓音微软地哄道:“好好好,今夜不放你回去,让你抱着我睡啊。” 朝天歌如蒙大赦,转身将他搂住倾身压下。 厚重的被子将他们捂得严实,窝在朝天歌怀里的山河,揽着他的腰始终没有松开手。 对于山河,朝天歌始终愧疚,山河仿若一阵来去自如的风,是他将对方生生世世禁锢在了宿命的牢笼里。 经山鬼一事后,他惊觉他们之间的羁绊或许在很早就开始了,命运的推手将天与地的两人紧紧束缚在一起。 这一夜,彼此无话,却热切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翌日,晨光透过窗逐渐爬到床榻上,山河又将朝天歌引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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