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却让裴月的心狠狠坠了下。
“做了什么噩梦?”她问。
“没什么,梦魇了。”
裴月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了。
顾倾城多说了几句后,她觉得他不是嗓子哑,而是严重的气息不足。
他突然变成了这样,那只会有一种可能,他生病了,且不轻。
在裴月沉默的时候,顾倾城又道,“裴月,这两天我应该不会过去宁都,等下次见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裴月没有再问他的身体,而是问,“顾总您现在这是在哪儿呢?”
“在帝都。”话到此,顾倾城顿了顿,“裴月,现在我有点事,随后和你联系。”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虽然联系到了顾倾城,但裴月内心因他而腾起的焦虑并未散去,反而愈加对他担忧。
思虑良久,她联系了花筱。
虽然她这两天没去公司,但花筱已经在翰图以她秘书的身份开始上班,并顺利进入了角色。
两个女人接通电话简单寒暄了几句后,裴月便说了正事:“花筱,帮我看一下近两天有没有什么事可以去帝都出趟差。”
三分钟后,花筱查到了结果,“明天在帝都那边,要和一个游戏公司谈个合作,这件事落在了副总裁头上,他订了下午五点的飞机。”
裴月默了默,“告诉副总裁,这件事我亲自去。”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自己去帝都亲眼看看。
而且以工作为理由过去,也不会让其他人多想。
当这样决定之后,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些,便又回到床上去睡了。
得养足精神。
而帝都那边。
顾倾城之所以突然挂断电话,是因为有人来了。
是白栩。
他走到顾倾城的病床边,把病床调了下角度后,坐在了床边,看着顾倾城眯着眼,笑得温柔又阴森。
数天前,他追着贺凌舟出了国后,就立马碰到了白栩。
三位认识很久的兄弟便坐在一起喝了顿酒,那晚他们喝得都不少,也说了很多真心话。
可最后,真心的只有他顾倾城。
贺凌舟与白栩却是演了一场友谊天长地久的戏码,给他在吃的东西里,植入了影响呼吸道的细菌。
他在十年前坠海之后,虽然捡了条命回来,但肺上有了点问题。
一点细菌,就会把他放倒在病床上,得靠呼吸机续命。
而贺凌舟他们之所以会对他这样做,无非是怕他干涉他们对付席氏兄弟。
回想着那些,顾倾城眸底没有什么伤感,他愤怒,他失望,“你和贺凌舟被不甘冲昏了头,想对席砚琛和席昭延做点什么,我能理解,但你们这样做之后,我们的兄弟情完蛋了。”
“倾城。”白栩神色如常,淡漠凉薄,“我们四个,本来就是一个比一个凉薄,谈什么感情。”
“凉薄。”顾倾城冷笑,“你都说你凉薄,季雪会选你?”
一句话,让白栩变了神色,他呼了口气,“我是真特么讨厌你这张嘴。”
“随你便。”顾倾城不再看白栩,把眸子闭了起来,“但贺凌舟是什么意思,他对裴月简直不像什么兄妹情!”
这时白栩的手机来了电话。
“老板,飞往宁都的专机已经准备好了。”
白栩连回复都懒得回复一句,他挂断电话,站起身睥睨着虚弱的顾倾城,“以动物之本性来说,深情和伦理无关。”
接着白栩离开了。
顾倾城呆滞了良久后,突然翻过身,摘掉脸上的面罩干呕了起来。
这一切,真叫他恶心。
容婳睡了一觉。
再醒来之后,正好是饭点儿,十二点半。
距离席砚琛吃了那药也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了。
她平日里睡眠很浅,哪怕住再隔音的房间,只要听到一点点声响都能醒来,而她睡得那么好,可见这栋别墅一直在寂静着。
那也证明,席砚琛很有可能控制住了自己。
她又在床上缓了缓,起身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侧耳细听,厨房的方向有丝微的动静。
容婳愣了愣,难道席砚琛不仅好了,还自己动手做上午饭了?.q.net
这般狐疑着,她顺着声音过去了。
而这时,贺凌舟独自开车到了清怡山庄之外。
正门守着的保安把可视对讲机对准了他,连接给了中心别墅的老爷子看。
贺凌舟穿着商务正装,笑容可掬,“席老先生,我过来找砚琛谈个工作。”
席老爷子也面容和蔼,“原来是找琛儿的,请。”
贺凌舟开车进门,在保安的指引下往西区开去的时候,容婳也到了厨房门前。
厨房推拉门关着,里面传来了“噔、噔、噔”的,类似切排骨的声音。
容婳默默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因为饿了,而是这声音听起来怪瘆人的。
把心情稳了稳,她推开了门,刹那间,她的眸光顿住了。
然后在三秒之后,整栋别墅响彻着容婳惊恐的尖叫声。
整个白色调的厨房,仿佛被泼溅了一般,全是猩赤的颜色。
案板前,穿白衬衫的男人也浑身是鲜红的颜色,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有红色的珠子缓缓划过了他高挺的鼻梁。
这样的画面,放在地狱一定很美。
容婳在尖叫之后又狠狠摔在了地上,并拼命地往后挪着身子。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案板上放着一只很大的乌骨鸡。
不久前是活的。
鸡的脑袋没了,就在厨房门口滚落着。
男人的眸光,现在在容婳身上。
那双狭长的凤眸漆黑空洞,看不到一丝情感与鲜活气儿。
他的表情淡薄得就像秋季的尘埃,什么都捕捉不到。
可是,容婳却在与他对视了片秒后,紧抿上唇,连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他的眼神,在此刻,比一切都令人恐惧。
空气在腥味里寂静了。
但不刻,脚步声打破了这压抑得安静。
席砚琛一步一步,就像锁定猎物的饿狼,到了容婳面前,蹲下。
容婳的瞳孔放到了最大,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肩膀不自觉地抖出了动静。
男人的目光被她肩膀的抖动吸引,然后手里沾了血的刀,搁在了她的肩头,“说。”
他开了口,“你到底是什么妖精。”
他声音磁性低沉,与平时无异,但表达的东西,却非常反常。
容婳一愣,“嗯?”
男人把菜刀移到了她的脖子根,“不说?”
容婳很怕,也很懵,“我,我是容婳啊!”
此言一毕,男人眸子突然眯起。
下一秒。
“啊——”
随着容婳又一声惨叫,利刃在她的锁骨上,“戴”上了一条血红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