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车辆反射的光都连成了片。
重型直升机遍布天空和开阔地。
“这也是战役级的行动了。”白昊嘀咕着。
“战役级？不算，兵团级。”小慧指着斜谷，“那边也是兵团级，科学院在打地基了，军事学院在改造。”
白昊回头望着西面斜谷方向，那里也热火朝天，机群起落不断。
仿佛两边在竞赛，看谁先完成一样，忙的山谷轰鸣，风雨无阻。
“你今年要进科学院了？”白昊心潮澎湃，问向小慧。
“是啊，奶奶那边正好可以答复，然后等我毕业成年了，就可以自己决定人生了。”小慧歪着头哼着蜗牛小曲。
白昊拍着她的肩膀，一起眺望未来。
一阵风起，吹乱枫树枝丫，吹得两人赶忙逃命。
因为马路上，大量土石尘埃，沙尘暴般袭来。
更有大量狂飙的运输车，在肆意来回，一个个屁股后面跟挂着烟雾弹似的扬尘千里。
两个年轻人溜了，可怜剩下枫树和海棠只能杵在原地熬着。
新芽布满活跃的灰尘，风来，灰尘散开，风走，灰尘盖上。
好在有春日的细雨，将它们全身洗净，滋润根须。
让她们轻装上阵，继续迎接调皮的灰尘。
日子一天天过去。
四月中旬，白昊又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召唤了两颗两万灵息的小行星。
一颗800级，一颗500米级。
没有召唤第三星环的，因为上次那颗，至今没找到。
白昊怀疑是不是，第三星环有概率出“谢谢参与”。
于是，在第二落点清空陨石后，他选择先弄两颗第二星环的，让国家能获得实实在在的资源先。
而那颗蓝色圆球上的八个荆棘环，也顺利运抵斜谷盆地。
因为都是夜间作业，又是多架直升机绕行无人区，导致偶然在山里露营的驴友撞见后，看着直升机群和可怕的灯光阵列，以为要打仗了，吓得赶紧溜下山。
顺利接收八个新的荆棘环，小慧将它们与先前的九个一起放在盆地南边，斜谷隘口附近。
一圈圈荆棘环，没有一个是重复纬度的，可以毫不干扰地，同心圆般放在空地上。
最长的直径五十米，最小的直径十米。
小慧站在它们中间，扫视一圈后，居然有种自己是恒星，这些环就是环绕自己的轨道的感觉。
也是有趣，小慧挠了挠自己的左手手腕。
上面的浮空白点，又增加了一个，总共两个。
同样是镜子里看不到，别人也看不到，只有自己能看到。
这白点第一次出现在正方体解锁的那天。
第二枚则出现在透明体前往月球，并确认坐标公式的那天……
会不会是一个星球就是一个白点呢？
小慧狐疑着。
没有将这个情况告诉别人，怕大家停止她对正方体的研究。
其实她自己每隔一天都检查身体，监测身体数据，也会注意身体的每一处变化。
到目前为止，一切安好，除了研究导致的睡眠不足，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再观察吧，小慧只能如此了，这东西问谁都没用，自己算是最懂的人了。
一个电话打来，是奶奶的：“明天是清明节，你们不放假吗？”
小慧张了张嘴：“放假的奶奶，我回去过节。”
“嗯嗯，我说呢，这么久，一个中学每天不回家……”奶奶抱怨着。
夜里，一场小雨，带来了清明节。
白昊早早起床带着自己做的食物和果脯，到老宅对面的山坳，给奶奶和爷爷祭拜。
村里的坟场都很拥挤，白昊独自一人，在乱草间走着。看書菈
远处还有其他回村祭祖的人，三三两两，放着鞭炮。
还有不少人在隔壁的山脊附近，弯腰踩着野菜之类。
嫩绿的艾叶新发，可以做好吃的艾团。
竹笋也出土了，炒腊肉很美味。
白昊学着其他人那样，在爷爷奶奶的坟前插香，点燃蜡烛。
然后不知道要干嘛地站着，垂着手臂，孤零零看着奶奶的墓碑，还有上面褪色的照片。
清冷的山风，传来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白昊一直站着，低着头，陪伴着两座土丘。
爷爷在自己被捡来之前就过世了，奶奶临终前嘱咐要葬在旁边。
当时自己还懵懵懂懂，奶奶的葬礼，村长和大家帮了很大的忙。
良久，白昊将杂草拨开，静静坐在墓碑旁，眼角湿润。
如果早一点有钱就好了，奶奶或许就能治好，现在估计会在屋里做团子吧……
白昊如是想着，坐了很久。
“白昊，走啦！”山坳对面，王一寿祭拜完父母和妻子后，对着白昊喊话。
“王叔……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白昊没有起身。
王一寿叹了一口气，提着盛满食物和酒的竹篮，下了山。
小慧也跟着奶奶进山了，提着篮子和锄头，走着湿滑的山路。
好不容易到了位置，奶奶用锄头除了除草，小慧点着香烛，对着爷爷的土丘拜了拜。
白昊静静看着，小慧的父母对她很不好，但爷爷奶奶对她特别好。
想想自己，舍弃我的爸妈似乎更糟些吧。
十几分钟后，小慧他们也下山了。
似乎没有看到白昊在这里。
最初的香烛早就烧完了，白昊还续了一波，然后又一波。
“你这祭拜还待续杯的？”一台拳头大小的赤晶无人机，在他头顶盘旋。
白昊惊了一下：“小慧？”
“我都看你很久啦，别eo啦，下山吃艾团了，奶奶做了很多的，很好吃。”小慧的无人机可爱转圈。
“我，我还没放鞭炮呢。”白昊说着起身，将竹篮里鞭炮取出来。
小心拆开，环绕在两座土丘旁边。
感觉还不够，他又蹲下身子，猫在杂草下，偷偷打开黑环，取出一叠又一叠，一层又一层，十几盘鞭炮。
“你这是要上坟还是炸坟？”小慧惊道：“收回去，一盘就够啦！”
“不够，我要多打点。”白昊执意要点。
弯着腰将十几盘赤红的鞭炮，摆在坟堆边。
就像两个小丘裹上了红色的羊绒围脖。
“白昊，你这真的是在炸坟，还是连根爆破……”小慧的无人机无力吐槽着。
几串鞭炮自然炸不了坟，昨晚下了一场雨，枯草湿润，也几乎不会引燃山火。
小慧也就不阻止了。
“你在和白昊说话？”一起下山的奶奶回头看着小慧。
“嗯，学校的老师给了我一个耳内通讯器，可以联系到很多人。”小慧天真微笑着。
奶奶哦了一声：“对了，让白昊中午到家里吃饭，我揉了很多艾团。”
“说过啦。”小慧话音刚落，山坳内，响起雷暴般的鞭炮声。
正在祭拜的，正在下山的，全都回头看。
小慧偷偷摇头，通过自制的隐形眼镜，连接着白昊头顶的球形无人机，看着“硝烟”弥漫，火星子飞溅的两个坟头。
白昊宛如登仙，任由烟尘和碎石将自己包裹，若隐若现。
鞭炮打完，白昊擦着脸上的灰，咳嗽着收拾东西，与爷爷奶奶道别。
回到村里，周家奶奶拉着白昊洗脸，数落着他不顾危险，放那么多鞭炮。
白昊尴尬擦洗着，小慧在旁做着鬼脸。
中午的时候，三人一起，沾着砂糖吃了软嫩清香的艾团，还有一顿喷香的午饭。
隔天，村里迎来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