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染便醒了。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床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已经出院了，住在师傅这里。
而顾衍城，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缓缓坐起身来，仍旧感觉身体很疲惫。.
因为严重的创伤而导致她已经许久都不曾锻炼过了，身体各方面明显不如从前的状态好。
打开手机，没有新消息，也让她松了口气。
现在对于她来讲，好像读顾衍城发的消息，都需要勇气。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认真地化了个妆，陪师傅一起吃了早餐，便准备离开了。
“去吧染染，师傅在家等你回来。”华老笑得慈眉善目，没做多余叮嘱。
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老人家要学着少操心，多放手。
林染朝师傅甜甜笑了笑，步伐都轻松了几分。
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suv停在门口。
宋之远笑眯眯地朝林染打招呼，“大哥今天本来要来给你做专职司机的，可惜他临时有事，回京城去了，派我来给你做司机。”
林染礼貌颔首，“你们想得真周到，那就多谢二哥了。”
九点整，林染和顾衍城先后抵达民政局。
远远的，林染就看到了从车里走下来的顾衍城。
哪怕他眼底青黑，脸色不佳，可脚步依旧飒飒生风，沉稳矫健。
林染垂眸，避免与他的目光对视，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进去吧。”顾衍城语气清冷地提醒她，率先迈进了大门。
林染松了口气，朝等在车里的宋之远比了个手势。
宋之远连忙点头，之后笑呵呵地拿出手机，给霍云起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嘿，姓顾的是条汉子，真的来了，他们已经进去了。哎呀呀，我们家小染就要重获自由了！”
令他意外的事，一向不爱回消息的霍云起，竟然在几秒后回了他。
“好。”
宋之远更兴奋了。
他强烈感觉，大哥的春天就要来了！
林染跟顾衍城一起来到了等候区。
“先坐会儿。”顾衍城开口道。
“不必了。”
林染在房间内随意看着。
忽然，手腕被人轻柔地握住了，她回头，对上顾衍城那双黯淡的琥珀色的眸子。
“乖，去坐会儿。”
林染无奈，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来到椅子边。
椅子是金属材质的，给人一种冰冷感。
“等等。”顾衍城又出声。
林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这男人快速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为她铺在了椅子上。
“坐吧。”
林染看着顾衍城把自己昂贵的手工西服随意丢在椅子上给她当坐垫，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该说他惺惺作态败家子呢？还是说他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呢？
他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该死的男人！
见她半天未动，顾衍城上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而他自己，就挨着她，坐在她的身边。
“林染，我尊重你，才同意离婚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顾衍城似乎仍旧不死心，想要最后再挣扎一下。
林染在心中暗自摇头，表面沉静，不发一言。
“如果你是畏惧我爷爷，那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顾衍城信誓旦旦地道。
林染目光微动，看向侧脸冷毅的顾衍城。
良久她才淡淡启唇，“可是顾衍城，我不想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了。”
顾衍城愕然愣住，渐渐的，眼眸中溢出深深的悲哀。
“对不起，你可能觉得我很怯懦胆小，但这就是我。我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不想再付出更多了，希望你能理解。”
一切的不幸，她都自己承受了，任何人都替代不了她。
她已经为自己那什么都不是的可笑初恋买了单，她想，现在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之举。
顾衍城蹙眉，“所以，直到现在，你仍旧认为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么？”
毕竟，直到现在，仍旧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林染是被蓄意制造了车祸。
连源头都找不到，这个理由明显无法说服他。
林染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顾衍城，我认为你是个明智的人。”
非要在这种时候提起她刚刚经历的苦难，挑衅她的忍耐力么？
顾衍城一时语塞。
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一个一心想要离开他的人。
是他奢望了。
这时，办事人员请他们进去。
流程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办理速度很快。
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冷静期了。
顾老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真是有心了。
拿到离婚证，林染明显松了口气。
她起身，裙摆飞扬，快步朝门外走去。
顾衍城愣愣地看着证书上那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觉得它们像是在狰狞着，无声嘲讽他。
“林染！”
顾衍城追到了走廊里，将她紧紧抱在了胸口。
“林染，你就是这个世上最狠心的女人！”
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林染心尖都在颤动。
现在，她相信了，顾衍城确实对她产生了一些依赖。
否则，离婚证都拿到了，他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
他，可能也是动了感情的，只是不多。
至少不值得林染陪着他继续冒险。
“顾衍城，你还记得，四年前的夏天，你去过一次南山吗？”
顾衍城一愣，目光顿时凝固了，陷入回忆。
“四年前……”
他好像记得自己是去过，同行的还有陆辞。
“四年前，我们好像还不认识，你是怎么知道的？陆辞告诉你的吗？”顾衍城问道。
林染淡淡一笑，“对，那时我们确实不认识，确切地说，是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顾衍城愕然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为什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顾衍城回过神来，顿时有些激动。
林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抿了抿唇，继而带着几分哀怨道：“是呀，你都不认识我，那晚却把我的初吻夺走了，你真的太随便了顾衍城。”
顾衍城瞳孔剧震。
林染的甜美的声音不断充斥入他的耳中，让他一阵眩晕，甚至有些不真实感。
“所以，那晚我不是在做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