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黛目光专注沉静，紧接着，一抹错愕稍纵即逝，最后被愤怒取而代之。
她心口波澜起伏，“吴警官，冒昧问一句，你在查什么案子？”
吴望欲言又止。
倒不是他不愿意说，实则办案有规定，不能把案件相关内容向外透露。
他拿出这几张照片就已经是违反了规定。
乔黛不理解他的扭捏，直言不讳，“是人体器官买卖吗？”
平地一声惊雷，轰隆作响。
吴望猛然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乔黛都能算出来？
乔黛面无表情地抽出最底下年轻女孩的照片，一字一顿道，“除了她，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哦，不对，没死全，他们的身体器官还在其他人身体里跳动呢。”
“她虽然还没死，但危在旦夕。”
吴望眼里怒焰滔天，一瞬间凌厉非常，他当即抛却所有的顾忌，“需要什么？我立刻去准备。”
乔黛却摇了摇头，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把范围缩小到一小诊所，“你要是信我，直接带人去搜吧，别忘记地下室。”
“至于更多罪犯的下落，这几张照片远远不够。”
吴望认真地记下诊所的位置，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门，上车，发动车引擎，一气呵成。
待车子启动后，他立马向头汇报，随后他咬牙道，“头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求，我已经往诊所的方向去了，你赶紧派人来支援吧。”
“你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头儿！”
对方沉默半晌，“要是唱了一出空城计，贸然出警，咱们要担责的。”
“头儿。”
“妈的，等着。”
吴望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他什么也没回，直接挂断电话。
多年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望到达小诊所所在的街道时，头儿已经做好了部署。
兴许是他们来的悄无声息，又兴许是这些罪犯没有提防心，以至于他和头儿踏入诊所好一会，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直到亮出身份。
整个诊所才变得兵荒马乱。
“搜。”
小诊所并不大，隔成了三个单间，两间是挂水专用，半间堆放药材架，还有半间则是医生问诊的办公室。
“你们干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他们没有搜出个所以然，稍稍松了口气，厉声质问，“说搜就搜，太过分了，我要去投诉你们。”
吴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强调道，“还有地下室。”乔黛说有一定有。
听到地下室三字，医生像是被扼住了咽喉，质问戛然而止。
旋即，他偷偷往后缩，趁人不备，撒开腿就向门口跑，显然做贼心虚。
吴望一直注意着他，立即封锁医生的退路，一脚把他踹回去，“你跑什么？”
话音刚落，听到同事激动地大喊，“找到了。”
吴望拿出手铐，把医生锁在了柜子旁，又让另一个同事看好他，这才直奔地下室。
地下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简陋的手术台上方，白炽灯明亮刺目。
一赤.身.裸.体的女人正昏迷不醒地躺在手术台上。
她的胸部、腹部用红色马克笔画了鲜明的记号。
角落里，两个男医生双手抱头蹲着，瑟瑟发抖。
吴望戾气满满，眼底深处冰凉刺骨，他闭了闭眼，压抑所有愤怒的情绪，再睁开后，立马脱了上衣，盖在女人身上，“快找医生给她做全身检查。”
幸好！
幸好赶上了！
幸好他相信了乔黛说的话！
吴望心头庆幸的同时，有条不紊地安排后续工作。
“都带回去。”
回警局途中，吴望沉默许久，才自我检讨，“头儿，我违反了队里的规定，回去我会写检讨。”
头儿名为杜津，此刻，他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乔黛什么来头？你怎么想到去找她的？”
吴望一五一十交代，“我发誓，我从没跟她透露过器官买卖一事，她真的很神，要不是她提供的线索，今天又要多死一人。”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亢奋。
“头儿，你说咱们向上头申请，让乔黛加入重案组怎么样？以顾问的形式。”
“以后咱们破案一筹莫展时，就找乔黛算算，保管立马水落石出。”
他算是彻底服了乔黛。
从今往后，乔黛就是他永远的神！
“不怎么样。”
杜津毫不留情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到底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杜津语重心长，“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乔黛凭什么？白担个虚名吗？人家脑子坏掉啦？”
“退一万步，她答应帮忙了，可全国案件那么多，事有轻重缓急，她凭什么只帮咱们？”
“这些你都想过吗？”
吴望嘴唇嗫嚅，悻悻地不说话了。
可心底到底有些不服气。
杜津又继续说教，“只要是犯罪，就会有蛛丝马迹，说到底，还是咱们专业不精，与其把破案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脚踏实地，多学点专业知识、多看相关案例、多用心，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乔黛要是来当顾问，我头一个就把你小子踹了。”
吴望紧紧抿着嘴唇，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这是羞愧的。
乔黛展现出的神乎其神的能力，的确让他有些躁动了，躁动到忘记了根本。
“头儿，我错了。”这声错，他说得心服口服。
杜津瞥了他一眼，“错了就回去写检讨，等事了，咱们再亲自上门感谢乔黛。”
主要也是实在挪不出空。
停顿片刻，他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今天你做的很好。”
这句话明明和前面的批评有些自相矛盾，但在这一刻，却异常和谐。
吴望听懂了，他眼眶微红，但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偏头看向车窗外。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人群熙攘，车水马龙，景色、路灯、行人如残影般向后掠。
“嗯。”
还是那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乔黛并不知道吴望因为自己挨了一顿批，她吃过晚饭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里。
激动又迫切地开始倒计时。
她每隔一个月，师父每隔一天，双方就能联络一次。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一个月整啦！！
乔黛可太想念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