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双舒一直在缘若寺待到了午后，与住持说了许久的话。
下山的时候，卫双舒积压在心头的那些郁气都散了不少，原本不怎么高兴的脸色都好了。
夏云能看出来，自家娘子与那位大师说过话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在卫家，卫娘子看着家仆在收拾东西，只是心思已经不在家仆身上了。
她最近能看得出来，舒儿最近的心情愈发糟糕，对很多事情兴致都不高，于是乎在她说今日要去缘若寺的时候她也没拦着她。
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准见着寺里的大师还能开解开解她。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问她也不说，心事重重的很是忧愁的模样。
卫娘子也不想逼问她，也只能先放着，但是心里看着她这样难免还是担心。
“春桃，你家娘子最近心事重重，你有什么头绪吗？”春桃算是舒儿的心腹，要是她也不知情，那情况算是糟糕了。
春桃也能看出来，只是她家娘子不打算说，夏云那丫头口风也紧的很。
要是她们都问不出来，就只能等姑爷回来了，姑爷或许有法子能问明白。
只是……这还要再等上许久的时间，少说也得等到年底的时候，姑爷才能回来。
“连你都不知情，那就是她不想说了。”卫娘子此时只觉得棘手，但是眼下的情况问出来，也只会叫舒儿伤心。
春桃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家娘子就有了心事，感觉事情还不小。
“算算时间，舒儿也该回来了，既然她不想说，我们也就不问了。”卫娘子只能希望她到了京城之后多出去走走，心情会好些。
在京城多交些朋友，多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些。
她们带着这么多东西去京城，路上难免会被这些东西拖慢脚步，到达京城的时间可能会比之前预计的还要晚些。
所以出发的时间也定得比之前早了，但总是能在中秋前赶到京城的，但愿到了京城，舒儿的情况或许能好些。
在夜幕降临之前，卫双舒才回到了卫府，裴府那边的事情她早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交代好了。
还把馨羽留在裴府做管家了，她身边就带着三个女使就够了，等文竹回来，她就和馨羽在江南一起养老。
也不知道京城眼下如何了，章丞相，雍王……
还有那位郡主，她还要去打个照面，她倒要看看那位郡主有多少本事。
卫娘子和春桃瞧见她这副神情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心情好了就行。
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卫娘子瞧见她心情没那么郁郁了，心里多少有些放心了。
“今日去缘若寺这么高兴啊？”卫娘子最近这段时间还没见过她这么愉悦的模样。
“去见了见住持，和他聊了好一会儿。”卫双舒也没回避这个话题，她回来得晚，阿娘多问几句也是应该的。
卫娘子闻言略有些诧异，之前舒儿去了两回，两次都扑空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没想道临行前还能再见着一面。
“先吃些东西吧，明日再准备一下就该出发了，你外祖父前些日子还来信催了。”
卫双舒对外祖父的催促并不意外，他们父女已经分离很久了，眼下着急一些也是能理解的。
“好。”
吃过晚饭，卫双舒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也就是她之前的闺房。
里边的布置大体还是与出嫁前一样，只是里边有些心爱的物件已经搬到裴府去了，这边换了些新的摆件上来。
卫双舒之所以不带着春桃出去是因为她妹妹年纪小，还需要人照顾，秋槿和夏云也能照顾她，只是这小家伙认人。
见不着她姐姐就闹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娘子还要带着我去京城吗？”春桃有些头疼地问。
“当然，到了京城用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妹妹也离不开你多带一个不成问题。”多一个小孩子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对于她们家而言就是小事。
“那娘子为什么要把馨羽留在江南？”还让她管着家中的事情？
“她留在江南方便些，我还有别的事情交代她去做，她也只是暂代管家的事宜，往后你还是我的大总管。”
她到了京城之后还有不少麻烦事，馨羽虽然也算是她身边的一等女使，但是总归不如春桃，所以带着春桃更好。
“好，娘子心里有数便好。”春桃还以为娘子会把她留下，毕竟她带着妹妹，到了京城也不是很方便做事。
卫双舒上辈子也算是看着那个小姑娘长大的，眼下她还是这么小一个，卫双舒也不忍心就让她们姐妹分开。
“到了京城，我给你找两个得力的嬷嬷帮你带着她，先熟悉熟悉，等她能和嬷嬷们呆在一处之后就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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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舒已经想好了。
春桃最近忙着照顾这个小孩子眼见着都憔悴了不少，所以卫双舒多数时候都带着夏云出去。
“多谢娘子。”近来娘子身体好了，药早就停掉了，春桃最近还真没做什么事情。
一直都忙着照顾小妹。
“这是寺里的住持给我开的补药，你明日早晚煎一副过来。”卫双舒把从住持手上拿到的方子递给春桃，也算是给她找些事情做了。
春桃之前向来都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眼下，以后都是，她暂时要照顾她妹妹所以无暇顾及罢了。
往后，若是她与裴不明的孩子出生了，说不准还得她陪着一起长大呢。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出去吧。”今日和住持聊了好半天的话，眼下总算是能好好歇息一会儿了。
春桃见她确实是累了，便轻手轻脚退出去了，院子里，秋槿和夏云正在逗弄她妹妹。
“娘子心情还好吗？”尽管说娘子自己心情不好不会对她们发火，但是瞧着她不高兴，她们这些人心里也担心。
倒不是担心自己受罚，而是担心她憋在心里太久憋坏了，十余年的光景都过来了，她们从没见过娘子如此反常和郁郁的模样。
“从缘若寺回来好些了，但是眉眼间还是带着愁绪，也不知是在担忧些什么。”春桃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娘子明显是不想说。
她们就算问出来了，也只会给娘子徒增烦恼。
“娘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心事的？”出嫁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也就是姑爷离开江南之后娘子才这样。
莫非是想姑爷了？
夏云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但是之前姑娘叫她们守口如瓶，此时也不好说出来。
“或许是真想姑爷了呢？”秋槿顺势接话，给夏云打掩护。
夏云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好对着她们说，但是她眼下表现得有些明显了。
春桃低头看着自家妹妹，也不无这个可能。
“姑爷到了云州之后也没给娘子来信，许是真的惦记着他吧。”春桃管着信件的来往，姑爷和娘子之间传信一般都是给她传递的。
夏云倒是不觉得娘子是在想姑爷，她更倾向于娘子查到了一些不能对外言说的事情，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最近才郁郁寡欢。
而这些事情，很可能还是从冬至那个丫头身上说起，但冬至眼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就是过去问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况冬至那丫头还不怎么聪明，看懂一些字都够呛。
娘子早就先一步叫人堵上了冬至的嘴，摆明了就是不想叫人知道。
但是药没有问题，对娘子的身体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那么娘子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呢？
夏云百思不得其解，秋槿趁机把这边的烛火熄灭了，暗下去的光线，叫春桃看不清她们二人的表情。
秋槿这些日子也看出来娘子有烦心事，平常爱吃的东西，都有些索然无味，显然是有心结。
并且，娘子在屋子里出神的时间是越发多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愿意说，可见她知道说了也是无用。
眼下春桃忙得很，就不要叫她过多操心了。
屋里，卫双舒坐在书案前对着自己画的竹子出神，她画人画的不好，之前多加练习也就勉强能画出裴不明的十之一二。
她自己瞧着觉得丢人便没再画过了，只画些自己擅长的景物，画着就当是打发打发时间了。
今日和住持谈过话，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裴不明在云州如何了，尽管知道他能做好，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给她写封信……
等他年底回京述职的时候，她可要好好问问裴不明，到了云州也不记得给她写信报平安。
卫娘子在自己屋里也有些难以入眠，陪在旁边的李妈妈也很是讶异，之前娘子的睡眠一直都很好，最近这是怎么了？
“娘子睡不着？”
卫娘子原本是有些睡意的，只是想到今日自家女儿心事重重的模样，很难平心静气地入眠
“你说，舒儿是想明祉了？可我怎么瞧着不是这么一回事呢？”作为娘亲，卫娘子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舒儿绝不可能只是想裴不明了这么简单，之前裴不明刚离开的时候，她还很是正常。
之前她父兄离开那么久都没见她如此。何况裴不明年底也就回来了，她要是真想裴不明了，给他写封信也行啊。
云州那边也有卫家的家仆，传个信就是小事，甚至还比寻常方式更加方便。
李妈妈给她倒了一杯安神茶来，她也能理解，姑娘从前在家中一直都十分让人省心，眼下忽然心事重重的难免叫人担心。
之前身体没好，小姑娘倒是还蛮乐观的，眼下好了却因为别的事情开始发愁了。
“娘子也知道姑娘不想说，所以白日的时候一直没问。”李妈妈看见了自家娘子数次的欲言又止，只是最终都换了别的说辞。
“不过，娘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姑娘已经长大了，她不想说显然是心里有数，不想叫娘子担心。”
李妈妈倒很是相信卫双舒自己能解决好，姑娘嫁出去已经是当家做主的人了，娘子或许该多给予她一些信任。
相信她能处理好一切，她觉得棘手的事情。
道理，卫娘子都能明白但是做娘亲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到了京城，叫她那几个表兄多带着她出去玩玩，免得闷在家里闷坏了。”卫娘子思来想去，也就只能从同龄人身上下手。
叫舒儿在京城中多交些朋友，不仅仅是弥补从前得不到的玩伴，也是为了以后在京城久居积攒一定的人脉。
也不是说为了以后在京城做事能有靠山，就是多交些朋友，往后在京城也不会太过无聊，毕竟裴不明是真的很忙。
总要给舒儿找些朋友，好在裴不明忙着的时候，让她有些事情做。
“娘子先睡下吧，明日再想。”李妈妈把安神茶收回去，看着自家娘子入睡之后才离开了屋子。
回京当日，卫双舒早早就起身了，都没等自家阿娘过来叫她。
吃过早饭，略收拾了一下，卫娘子和她一块上了马车。
“昨夜没睡好？”卫娘子瞧着她眼下有些发青，显然昨日也没睡好的样子。
“昨夜做了噩梦没睡好。”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夜她好像梦见了幼时的事情，但是她不知梦里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她之前对幼时的事情并不好奇，但是连住持都知道她从前的事迹，便勾起了卫双舒的好奇心。
她幼时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么？为何连住持这种远在缘若寺的僧人都知道一些事情？
“之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卫娘子之前问过了住持，他说过不会再做噩梦了。
卫双舒也没注意到自家阿娘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了，回忆昨夜梦境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自家阿娘说了。
卫娘子听了直皱眉，这些不是舒儿小时候的事吗？因为之前那场高烧，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眼下怎么忽然又想起来了？
“醒来之后头疼吗?”卫娘子有些担心地问。
卫双舒回想了一下：“没，就是有些分不清真假，阿娘，这些真的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吗？”
她全然没有印象，自然也就不能确定梦中的真假，要想知道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就只能问自家阿娘了。
“你觉得呢？”卫娘子也不知道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小时候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
只是可能对于舒儿而言，那些回忆算不上多美好，知道与不知道都无妨。
“阿娘只管说是真是假，我也想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卫双舒是真的很好奇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里人很少主动提及她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他们不说，但是周围人都知道的样子，叫她有些好奇。看書菈
“是真的，我们舒儿自小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做出这些事情也不奇怪。”尽管舒儿自小身子不好，但是闯祸的事情那是一件没少做。
卫初霁那个做兄长的，对她也是十分纵容，基本上那叫一个有求必应。
“你时常给你兄长出坏主意捣乱，偏偏你兄长也不管是非对错就一直帮你，为此没少被我还有你阿爹训斥。”
但是，这两兄妹是真的皮，屡教不改，也就稍大了些好管教。
也就是在舒儿高烧之后，初霁那孩子就没再过分纵容自家妹妹，但是舒儿一央求他，他还是会心软。
不过也能理解。
舒儿小时候粉雕玉琢，可爱极了，与初霁同龄的小男孩都想有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
水灵灵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你，就是她这狠心的母亲有时候都招架不住。
卫双舒听着自家阿娘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很是意外，不过……
那些行事作风，确实很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怎么不信啊？你问你兄长，他也是这么说的。”卫娘子捏了捏小姑娘娇嫩不施粉黛的面庞。
“我信，这些绝对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
兄长就是纵容她，不然他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不过小时候都是小打小闹，你就是顽劣了些，我还担心很难管教你来着，但是没想到你大病一场之后乖巧了许多。”
舒儿不作妖，初霁那孩子也就没那么闹腾了。
之后就是他们兄妹在家中跟着他们父亲学习的时光了，他们三个在一块是真的有趣。
“还记得你父亲教你们的那些东西吗？”卫娘子当初是不想让舒儿学这些经商的事情的，但是舒儿实在喜欢得紧，郎君也想教。
既然双方达成了共识，她也就不夹在中间做恶人，就随他们三人自己去了。
起初，她还以为舒儿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是初霁那孩子先坚持不住被他父亲给训了。
“记得，那些东西又不难。”卫双舒对于父亲曾经教导过的那些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她还帮兄长解决了不少难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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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娘子宠溺地笑了笑，说明这两兄妹在经商上的天赋不相上下，各有各的好。
“记得就好，舒儿聪慧。”倒是没辜负郎君的一番细心教导。
卫双舒一路上追问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再看看沿途的风景，到八月初的时候也就顺利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