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两位主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京城了，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去找谁。
“还请总管直言。”
西勒王子不懂，但是既然李福这位大总管知道，那就直接问他就是。
“卫家父子不在，卫家姑娘还在京城呢，王子大可去卫家拜访与她商量，卫家姑娘在家中的话语权也不比卫家公子低，甚至比父子还好说话。”
李福边说边观察西勒王子的神色，见他不太相信的模样，正思索着要如何说服他。
“你们中原人，不是不让姑娘掌权吗？”西勒很了解景朝的规矩，女子在这边是不可能掌权的，也就是在后宅管管家事……
“卫家家主自小对他的两个孩子都很是喜爱，对这个女儿更是喜爱非常，家产都是平分给他的两个孩子，她也是能管卫家的事。”
“不过，你作为雅勒的王子，要是直接去人家府上拜访的话，那就太引人注目了。”
元和帝不可能叫西勒王子大摇大摆地去卫家，那样子太显眼。
“那我该如何见到她？”西勒王子心里觉得中原人规矩真多，真繁琐的时候，面上还算恭敬。
这个就交由陛下来说了。
元和帝在见西勒之前已经想好了，避免双方不欢而散。
“明日宫宴之上，李福会把你安排到季家人旁边，你旁边会坐着季燕匪，他是卫家姑娘的三表兄，你借口有上好的药材与他说话……”
之后，元和帝还要再与季燕匪通个气，要他安排西勒和卫家姑娘见面商谈。
西勒王子不懂他们为何要如此弯弯绕绕，但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西勒王子也不在乎这点麻烦。
他也清楚他的要求元和帝不能给他达成，但是眼下这个结果，也还算满意。
“其实王子心里也清楚，商道开了，对你们其实也没多大的益处。”
元和帝心里清楚，西勒王子心里也很是清楚。
其一是因为言语不通，西勒会中原语言，不代表他们那边的人都会。言语不通，就很容易被坑。
其二，是景朝的商人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是雅勒的商人大多淳朴单纯，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被骗。
这也只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两点，还有诸多因素都是需要考虑的地方，所以开商道是行不通的。
“不过，本朝的商道也不是永不开放，只要边关的城池尽数收回，边关安宁，朕自然会把商道打开。”
只是眼下不可能。
“王子暂且与卫家合作几年，几年之后，本朝的商道开了，雅勒的商人自然也准备好了。”
到时候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商道自然就繁盛起来了。
西勒明白了元和帝的言下之意，不过他也没揭穿。商业的大头一直把控在卫家手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必要的时候，皇帝陛下也要制衡一下卫家的发展。ap.
“到时候，雅勒的商人必定会走商道，与陛下达成合作。”
说完这话的西勒王子，还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往后开通商道一年之后……
眼下双方的交谈彼此都还算融洽，结果都还算满意。
元和帝和西勒王子再说了一会儿话，元和帝便叫李福送人出宫去了。
送人回来的李福，见看自家陛下还没睡，略有些诧异。
“明日你记得与季燕匪说一声，叫他引荐一下，促成二人见面。”
元和帝心里清楚，季家人对这位表姑娘有多看中，裴娘子出席两次宴席，她的两位舅母几乎是形影不离。
显然是对这个小辈不太放心，所以还是要跟着才能安心。
季家人倒不是怕事，只是担心小辈被欺负了，又不知道回来告状所以次次都要人看着。
“你把事情和季燕匪摊开说，最好说明白了。”元和帝最清楚季家人的脾气，季燕匪跟着他这么久，元和帝更是对他的性情一清二楚。
他是个忠臣，但是在涉及到自己的亲人上，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要是不将其中的原委原原本本说清楚，季燕匪只是不会轻易叫西勒王子见到裴娘子。
“要是家姑娘那边不愿，陛下该如何？”
李福觉得那位裴娘子可没那么好说话，甚至比季大人这位大理寺少卿要难搞得多。
“这就看西勒王子自己的本事了。”
要是西勒蠢笨到不会拿出点诚意来，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他要是真想见到裴娘子，那就须得拿出诚意来，至于什么能打动季家人，还能同时打动裴娘子，你想必也很是清楚。”
元和帝之前就了解过了卫季两家的事情，除却家族之中重大的事宜，两家最为看重的便是这位裴娘子的身体。
两家都想要她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就连裴不明也对他这位夫人百般关怀，她牵动着不少人的心。
“西勒王子此次进京确实带了不少药材，或许也是缘分使然吧。”
李福之前便打听过各国使臣来京都带了些什么，雅勒那边盛产烈马不假，但是人家地处草原，罕见的药材也不是没有。
听说此次还真带了不少宝贝进京，但是朝贡的环节以及过去了，该送的东西都已经收进国库，余下的东西使臣是卖了还是送人也没什么人在乎。
“赌场那边还有使臣过去吗？”元和帝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其中必定有猫腻，只是眼下他还没察觉到罢了。
说到这个李福也觉得奇怪：“并未再有使臣过去了，就好像那事传出去之后，就没人敢去了。”
按道理，使臣赢了那么大一笔银钱，按道理怎么说都还要再去几趟，试试能不能从中捞到更多的银子。
但是很奇怪，这些人得到第一笔银子的之后就没再踏进赌场一步。
“你继续暗中追查赌场那边的事情，摸清楚是那几个使臣赢得了那笔银子吗？”
元和帝对那几个人的身份有些疑虑，只是那几个人的身份还没有下落，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是那些小国。
要真是与本朝边关有所摩擦的那几个小国，那其中必定还有许多元和帝不知道的事情，这个赌场也绝不可能仅仅是个赌场那么简单。
“还没有摸清楚，赌场的人嘴都很严实，查问不出什么来。”李福查到这的时候便觉得很是奇怪，一个赌场罢了。
怎么能把客人的消息捂得那么严实，就连赌场里边的客人也很识趣地没有想外人透露出那几个使臣信息。
“在没有完全摸清楚这个赌场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放送警惕了。”
元和帝这些日子查到的消息，都足矣看得出来这个赌场处处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老奴会仔细留意的。”李福也察觉到了这个赌场的不同寻常，尽管要查，还是要悄悄地查。
“另外查到章丞相为何要盯着裴娘子了吗？”
元和帝也没忘记要帮裴不明多照看着点他那位夫人，永康郡主与裴娘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元和帝可以视而不见。
可要是扯到章丞相，元和帝就不得不多关注一下了。
一个小娘子和一个老狐狸，真要动起手来，那怎么看都是这个小娘子吃亏。
“没，章丞相那边换了个管家之后，嘴都严实得很，暂时查问不出什么。”
李福也头疼的很，章丞相是怎么忽然盯上了裴娘子呢？按道理说，裴娘子在京城也没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为何会被章丞相注意到？甚至还叫护卫去盯着，这是打算对裴娘子下手？
元和帝对章丞相的手段心里很是清楚，他要是真想对裴娘子下手，那裴娘子绝对没有机会活着。
元和帝可不想叫自己好不容易挑出来的权臣人选就此夭折，裴娘子一旦出事，裴不明绝不会善罢甘休。
尽管也能达成目的，但是要真如隐龙卫统领所言，要是无人能管住裴不明，那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叫派两个人过去，务必保证裴娘子的安全。”元和帝不希望在自己的计划完成之前，裴娘子有任何的闪失。
临近中秋，事情也渐渐多了起来，元和帝为明日的宫宴也忧愁了不少，眼下夜色已深，到了该歇息的时候了。
“陛下，贵妃派人去太医院说要取些药材，翻找了许久，似乎也没找到贵妃所需的药材。陛下可要紧急叫人出去采买？”
太医院的人匆忙过来禀报道。
贵妃在后宫可是位分最高的妃子，她生病要找药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能不给？
只是贵妃宫里的人说没找到需要的药材，所以太医院才不得不过来请示陛下。
元和帝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贵妃病了？他可是半点都不知晓，那个女人便是蹭掉点皮都要过来哭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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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可能一声不吭。
“贵妃病了？你们谁去诊过脉了？”元和帝语气之中带着些玩味。
“贵妃宫中来人说要抓药，臣等也不好拦着，只是贵妃宫中的人一直说没有药方上的一株药草，所以才特意过来请示陛下。”
太医也不清楚贵妃到底病没病，只是人家位高权重，还有丞相撑腰，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过问的事情？
“最近贵妃不是请过平安脉了吗？”尽管陛下不去后宫宠幸妃子，但是每一个月的平安脉都是要按照规矩来的。
要记录在册的，要是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面见陛下和承宠的。
“这臣就不知了，贵妃的脉案都是交给院首大人管着的，院首大人回去歇息了。”
“贵妃要什么药草？太医院没有，外边也不会轻易有。”太医院的药材可是最齐全的了，要是连太医院都没有的药材，那就不是一般难找了。
“说是一株药草，说是出自灵山……”
元和帝眉眼一凛，随即看向了李福，这个太医是新提拔上来的新人，并不知道皇宫之中有一株灵山仙草。
但是李福知道，随即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但是在后宫之中待得久些的人都知道，皇宫里边只有这一株药草是来自灵山的，但是前不久元和帝已经赏赐下去了。
当时并未大肆宣扬，所以宫中知晓的人并不多，但这草的效用大多都是传言来的，基本上没什么药方一定要用到它。
贵妃自小便很是健康，一般的疾病也用不着如此珍贵的草药，但是她宫里的人还是执意要，显然就是冲着这株草来的。
“今日你来过的事情不要传扬出去。”
元和帝倒想看看，贵妃和章丞相打的什么主意，莫非章丞相是打算拿到这株药材去收买裴娘子？
可裴娘子的病症，似乎也没说一定能用的这株仙草，不然季老说什么都要把这株药材从皇宫里弄出去给他的好外孙女。
太医很是不解，但是识趣的没有多问，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太医离开了御书房，李福见自家陛下没有要离开的模样也没有离开。
“贵妃从前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她如今忽然要，定然是得了丞相的授意，不然她不会忽然惦记起一棵药草来。”
“我明日去问问贵妃宫里的人，互相会有些收获，眼下天色很晚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福规劝道。
尽管眼下这些谜团犹如一团乱麻，怎么都找不大合理的解释，但是事情再要紧，人还是得先休息。
元和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确实该睡下了。
“要是丞相意图对裴娘子不利，朕可就得考虑早些把裴不明调回来了。”
云州那边的事情事小，但是章丞相真要开始动手，那可就难办了。
“应当不会，章丞相手底下有不少能人异士，真想要裴娘子的性命，倒不必费心盯着裴娘子了。”
李福觉得，章丞相应当是有别的想法，只是他们暂时不清楚他想做些什么罢了。
宫宴，正午时分宫里的宫人们便开始陆陆续续忙碌起来，彼时前朝的早朝刚散，季燕匪被李福这个大总管留住。
“您说陛下想要叫我引荐西勒王子给我表妹？！”季燕匪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陛下他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吗？
尽管说表妹已经成婚了，但是底下见外男这也于理不合，陛下莫不是疯了？
“不是那种意思，季大人你且听我慢慢道来。”李福好说歹说一番解释，季燕匪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季大人也不必那么尽心，先与西勒王子好好谈谈，若是没争取到合适的条件……”
李福的言下之意，季燕匪已经读懂了。
“明白了，多谢大总管。”
西勒王子要是诚意不够，你也可以找个借口打发了他。
“今晚宫宴的时候，大人可以和王子好好商量一番。”
李福和季燕匪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而贵妃宫里，宫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坐在上首的贵妃。
“为什么没找到？！”
宫里所有的药材几乎都集中在太医院了，一株草罢了，怎么可能找不着？
“奴婢们真都都找了，真的没找到这株药材，也问过太医可有缺漏未补充的药材，但是并没有。”
宫人们心里也苦啊，他们翻找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贵妃艳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解，难不成这是在皇帝陛下的私库里边？
她虽说是贵妃，可是真要去动内帑，那皇帝陛下说不准能把她贬为妃位，叫那两个妃子看她笑话。
说到底在宫里行事还得是皇后才方便，不然便是找个药材，都还要畏首畏尾。
“罚你们半个月的月钱，下不为例。”
若不是为了今日的宫宴，她定然是要好好责罚眼一下这些不中用的下人。
“先去准备今日参加宫宴的事情，若是再出错，你们就不必做事了。”
宫人从里边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贵妃的心腹下属：“娘娘还是先与丞相说明一番吧，东西要真在陛下的内帑里，那就不好办了。”
她们娘娘也就是位分高些，但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妾室，要是把手伸到内帑，处理不好可就得不偿失了。
贵妃也很清楚，她现在不能为所欲为。
“你去写信告诉父亲吧，我有些累了。”
贵妃昨夜就没睡好，眼下正好补一补，黄昏时分的时候，正好能去参加宫宴。
到时候，她说不准还能坐到皇帝身边。
卫双舒和卫娘子早早就到了季家，今日季家也有不少人要去参加宫宴，卫娘子和卫双舒正好过来陪陪季老。
“舒儿，来陪外祖父下棋。”上次没下完，这小姑娘就回府去了。
卫娘子略有些意外，父亲的棋艺有多好她是知道的，但他竟然主动叫一个小辈陪他下棋，倒是少见。
“舒儿的棋艺很好，你要是和她下，你未必能赢。”季老见识过小姑娘棋艺的厉害，正好和她练练。
卫娘子也不辩驳反倒是夸赞道：“她年纪小，又聪明悟性高，棋艺好是自然。”
卫双舒笑了笑，阿娘回到外祖父身边，愈发像个小孩子了。
“也是阿娘教得好。”
季老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倒是会说话，懂得哄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