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双舒撇过头：“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说完，便抬脚往长廊上走，见裴不明没跟上来：“东西放那，自会有人收拾的，你先跟我来。”
她还是要好好和裴不明谈谈，关于聘礼的事情。原本兄长已经登记好了，就等着阿娘那边的嫁妆单子出来一并送去了。
但她还是拦下了，先等等，原本打算是要在明日去绣坊试嫁衣的时候问他。
但是既然人来都来了，那就先问清楚了。
尽管这些东西，她死了之后，只要阿爹阿娘还有兄长没有动拿回来的念头，都是属于他的。
但是往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
卫双舒不能明白他是这么想的，如此毫无保留的把所有东西交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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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明闻言连忙跟上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到了院子里就瞧见了院子里那对儿大雁。
“姑娘回来了？别又去看那大雁了，也不能看出朵花来。”秋槿听见动静，端着一盘新鲜的糕点从小厨房出来了。
“好好看着，别养死了。”卫双舒嘱咐道。
秋槿见着自家姑爷也在，便想起之前姑娘要她准备的那几身衣裳，也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用上。
“这是糯米糕，姑娘可以尝尝。”秋槿说完这话便要往外走，给二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你去把春桃清点好的聘礼单子拿来。”春桃那小姑娘这会应该是去库房取花瓶了，暂时不在。
秋槿和知道春桃把这东西放哪里了，很快便把东西取来了。
裴不明跟着她，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是对聘礼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意？”裴不明坐在她身侧轻声问道。
“要是缺什么，我再去弄来。”裴不明上辈子便想这么做了，只是迟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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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觉得如此不妥吗？”裴不明应当比她这个在后院的姑娘，应该更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可他偏偏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可她却觉得没必要。
“有何不妥？论财富，自是不会有比卫家再富有的人家了，我给的这些怕是比不得你们家产的十分之一。”
裴不明经过上辈子之后，对卫家的财力便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富可敌国不是说着玩玩的。
他们家是真的有钱，甚至因为四处行商的缘故，积累下来的宝贝更是许多世家都没有的，何况卫家还是百年商户。
若是给少了，是真没法体现出自己的诚意。
说不准，舒舒的嫁妆都远远可能比这还要丰厚，他吃亏吗？
并没有吧。
“那往后我若是都挥霍光了呢？届时你说不准都要被我卖掉。”她有些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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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明也不觉得她想挥霍掉全部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想用就用。
“这两者不一样。”卫双舒觉得他能明白自己是在说什么的，只是他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你与我成婚后，我的就该是你的，舒舒不会弃我于不顾，我也并没有吃亏不是吗？”舒舒是个很心软的姑娘，她不会对他怎么样。
卫双舒听着裴不明说的话，深知他是真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改了。
裴不明笑着拉过她柔软的手：“全部都在你的手里，往后你便是府里最大的主子，底下的人若是不老实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那往后你的下属们笑话你呢？”京城里那些做主君的，貌似并不喜欢被家中的娘子限制，或者说成婚后的男人都不喜欢被管着。
更不喜欢把身家都交到自己的娘子手里，上辈子那些下属知道她在府里的话语权竟比他还大的时候，很是惊讶。
有人，还笑话裴不明……
她都略有耳闻。
“我行事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他们笑话他们的，外人的看法罢了。”裴不明并不在乎，他乐意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相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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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舒眼下算是明白过来了，裴不明和京城里那些人的不同很早就开始了，在对待自己的发妻方面，裴不明早已经胜过了许多人。
“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我既然愿意给出来，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你往后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他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聘礼是他应该给的东西。
不然怎么能把卫家的掌上明珠娶回家呢。
“你打定了主意，我再说些什么，你也不会改变主意。”她已经看出来了，也就不再多说。
他确实不打算改主意。
“明日去绣坊后，要去看看新婚住的宅子吗？我在西街那边买了处宅子，回门就方便很多。”
裴不明也没想买多远，他考虑的就是与卫家差不多大，免得她住着不习惯觉得小，然后就是要离卫家近免得她想家。
回去方便，也方便卫娘子过来看她。
“就隔了一条街的哪里吗？”她之前就想着要买下来，只是被人告知已经有了看中了。
她也就歇了这心思，她还以为要在城里随便找一处宅子住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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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之前去京城的时候就看中了，只是想多选几个，回来才决定好。”裴不明回来的时候都一一看过了，还是觉得西街那边的最好。
“我最近叫人重新布置了一番，你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你若是想换个地方也可以，我都行。”主要还是要叫她住的舒心。
“我之前就看中了哪里，只是你先一步买下来了。”她只能说真巧。
裴不明闻言便知道自己选对了，既然宅子已经选好了，那就是再布置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好了。
“那明日试完嫁衣就过去看看？”他也不知道她明日还有没有别的安排，毕竟她这边事情也不少。
卫双舒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好。”
她成婚之后应该就会一直住哪里，少说也得住好几个月，早些过去看看也好。
“不若年底再回京城吧？我回年底回京述职，便过来接你一块回去。”他尽快把事情解决了，随后过来接她。
不然，还真不放心她一个人独自回京城。
“不，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也不用劝我了。”她中秋定然是要回京城去过的，要等年底就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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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改主意，她自然也不会改主意。
裴不明有些无奈，这姑娘还挺倔，不过没事。有季家人还有皇帝陛下在，京城那些人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只要她身体健健康康的，就是把京城闹翻天也不是不行。
“好，那明日我们试完喜服就过去看宅子，看完了就能回来了。”裴不明也没再继续劝。
“你很担心我一个人去京城吗？”之前就觉得他不是很放心她一个人在京城，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我担心那些世家会对你下手，永康郡主嚣张跋扈担心你占不到便宜被人欺负。”上辈子宫宴永康郡主仗着皇室的身份，就对她冷嘲热讽。
他看不下去，直接把人带走了。
随后宫宴她也是想法子，叫她能不去就不去。
“我不怕。”上辈子永康郡主之所以能在她这里占到便宜，还是因为雍王得了民心被人捧着，还有不少大臣拥护。
可是眼下，雍王因为办砸了那场接风宴，一直没拉拢到什么大臣，民心也没有甚至风评还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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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郡主，也就只能仗着她的身份狐假虎威，皇帝陛下也不向着他们家，她如今只是身份比京城那些贵女好些罢了。
章丞相一个老臣，不会明目张胆对她怎么样，那些世家也是。
京城那些个贵女就更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
裴不明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京城水那么深，她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得来？
“我就是不放心。”他想想就不放心，京城那些老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卫双舒轻笑，她可能看起来确实很好欺负，但是实际上谁欺负谁，还真是个问题。
裴不明可能是没见识过她坑人的时候。
“不放心，我也是要去的，你忙完早些回来就不用一直担心了。”她准备去京城坑人这种事情，就不必这么早告诉他了。
“要留下一起吃晚饭吗？”她最近一直和阿爹阿娘一块吃，他要是留下的话，她叫人去厨房再添几道菜。
“不了，我等会得跟孟冠玉回去，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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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冠玉昨天遭人追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同党活着，别等会离开卫家就被人杀了。
他还指望孟冠玉往后给他分担一些事情呢，人死了他去哪儿再找第二个孟冠玉过来？
“孟公子那么大个人，你还怕他在江南丢了？”
孟冠玉不可能在江南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丢了，还是说他们有别的打算？
“不是，他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人了，眼下可能还有人跟着，我不放心。”裴不明原本还想叫孟冠玉多休息几天，但是孟冠玉坚持要早些过来，后天就准备离开江南。
卫双舒这下便能理解了，京城有人要杀孟冠玉，他得出去盯着。
“需要人手帮忙的话，问兄长借，他人手多还都是精锐。”她觉得以兄长最近对裴不明的态度，他是能借到这个人手的。
裴不明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我去看看前堂怎么样了，你去池边玩，注意点不要落水了。”
那边应当很快就结束了，他先过去跟着，免得孟冠玉走出去就死了。
“好，明日见。”卫双舒也没打算多问孟冠玉的事情，之前他就不喜欢她提及孟冠玉，眼下还是不要在他面前主动提及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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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见。”
春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姑爷走远了，显然不打算回来了。
“姑娘，姑爷不打算留下吗？”春桃还以为他怎么说也要留到吃了晚饭再走，没想到眼下就走了。
“他有些事情要做，就没留下。”卫双舒手指在登记好的册子上轻点，他既然要给，她照单全收就是了。
“话说姑娘为什么今日没叫公子拿去官府？”今日公子就想拿去盖了官印，但是被自家姑娘拒绝了。
“没什么，等着和阿娘给的嫁妆单子一起送去。”到时候直接一起送过去，还能省些事。
差点就忘了问阿娘要章家那几处私产了，也不知嫁妆单子里有没有，今晚便过去问问。
前堂，卫娘子看完信件便当即写了一封回信，这也没费什么功夫。
她写得很简短，还给自家夫君看了一眼。
孟冠玉作为晚辈就算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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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玉，你家长辈与我们是故交，只是也只能缘尽于此了。”他在心中提及想要舒儿嫁到孟家一事她已经明确拒绝了。
孟冠玉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卫娘子的意思，不论是他还是伯父，与她们的交情也只是有些交情罢了。
何况，他现在还是裴不明的好友，之前的事情自然只能当做没发生过。
朋友妻不可欺。
他明白的，伯父也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晚辈明白。”
卫娘子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对外边面带微笑招了招手。
“明祉来了，见过舒儿了？”见他在外边徘徊，她便直接把他叫进来了。
裴不明就那么几个朋友，舒儿与她提及过，今日他带着孟冠玉来，她也是意外的。
裴不明走进来，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卫娘子之前都是唤他裴公子，今日这是第一次唤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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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了，只是回来看看孟兄。”他老实回答。
“孟公子遇着麻烦了，我叫初霁安排些人手护送他回去，你往后在朝堂上也要多加小心。”
面对孟冠玉的处境，卫父也不能袖手旁观，说到底孟家与季家的情分摆在那，他不能叫娘子难做。
“晚辈晓得。”
裴不明和孟冠玉走出卫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明日我就要回去了，来不及祝贺你与卫姑娘新婚大喜，贺礼回京城的时候再给你们补上。”孟冠玉着急回去，就不留在江南了。
“好，明日早上就走？”裴不明觉得孟冠玉实在有些着急，多留几日把伤养好再走也好。
“明早就走，我要早些回京城。”他倒要去会会那个乌建德，看看他到底几斤几两。
裴不明和他走在街道上，时不时便引来路人的注视，还有不少认识裴不明的老人与他打招呼。
“你在江南当真受欢迎。”孟冠玉这一路上走来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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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是因为从前给夫子买菜买酒水认识的，有些是知道我要与卫家姑娘成婚了，所以向我问好。”
“卫家在江南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又给江南做了许多善事，江南的人们格外尊重卫家人。”
包括他这个女婿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恩惠，今日若是舒舒出门，街道上那些卖东西的小贩见着她都会免费叫她吃东西。
整个江南，几乎没什么人是没受过卫家恩惠的，桥是卫家修的，路也是，学堂大半也是卫家花钱的才能在这积贫积弱的十余年里继续开下去。
江南的姑娘也很中意他，但知道他要娶的是卫家的姑娘之后，不会像京城的姑娘一样觉得她配不上他。
孟冠玉之前来江南的时候就觉得这民风淳朴，是个极好的地方，眼下看来确实很好。
“卫家费这么大劲，是觉得此举能给家中的姑娘积德，尽管这是一件不怎么靠谱的事情?”孟冠玉之前就听伯父提起过。
但是他没放在心上。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样，尽管可能没有用，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一做就是十余年，自从他们到了江南，这儿一切才没有与其他地方一样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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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在卫家人眼中都不是问题。
“你往后也会吗？”孟冠玉觉得裴不明不是那种人。
“我也会，不论有用与否。”裴不明悠悠地看向远方，最后道。
不能因为他叫她损福德，若是真的有用，他所求也不过是要她能长命百岁与他相守到老罢了。
孟冠玉没再多说什么，他与裴兄不同，伯父也与卫家主不同，所以结果自然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