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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前,她搬空首富库房去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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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成为最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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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真诚讨教,问出的问题终于有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无措。 云皎月翻阅账簿,查看明细账目时眉头蹙了一下。 发现情况确如孩子所说,并没有直接告诉对方该如何处理事情。 “你这孩子很有经商天分。” 感慨道,“可惜……” “或许是从前身为外室子养成的习惯,因此你现下还没有拐过弯。” 杜英不太明白云皎月的意思。 要说他身为外室子时真养成了什么习惯。 那恐怕就是碍于卑贱身份,不得不养成察言观色处世之余,既惶恐又拿不定主意的个性。 杜英正经八百对着云皎月鞠躬作揖。 他想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强大! 诚恳出声,“姑姑,请您教我。” 云皎月虚扶起他,柔和目光静静落在对方身上,颇有长辈姿态。 像是起了兴趣问道,“你不怪我开出强盗条件,硬生生吞掉你们各家一半家产?” 杜英明亮双眼闪烁,毫不犹豫摇首。 动作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一丝伪装。 经历过家破人亡后,稚嫩的嗓音别具沉重。 “我本身就是一个不受家族待见的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姑姑你开出的条件,我早就会和家中长辈一样,因为牵连谋逆一道去死。” 杜英想起逝去家人,脸色瞬间阴郁。 他心情沉重,然而所谓的沉重,不是出自对全族砍首的怨恨和伤心。.Ь. 而是出于怀念无辜牵连而死的生母。 “姑姑,不管是我也好,还是学堂里的那些孩子。” “倘若我们家族中的长辈,没有牵连谋逆。” “那我们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子,家中财富即使富得流油,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寻常外室子,若得家中财产十之一二,就算得了上天十分的厚爱。 一码归一码道,“我们心底里都知道……” “我们这些人家的衰败,自始至终都与姑姑你无关。” 杜英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好运过。 从一开始,他就不受父亲待见。 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他只是可有可无的儿子。 而他的生母,也不过是随意的鱼水之欢。 想到这里,孩子释然一笑,“姑姑,我的名字……” “之所以取字为英,不是因为父亲希望我日后能光彩美好,而是安置我与生母的院子里,有一棵杜英树罢了。” 闻言,云皎月眉间川字愈加明显。 她浓密眼睫轻颤,眨眼间在白皙下睑打出一片阴影。 刚想开口说话,只听孩子打断自己。 毫不介怀自己的过去: “姑姑不用计较开出强盗条件,夺取我们各家半数家产的事情。” “因为在我们看来,正是姑姑您,替我们争到了不属于我们的钱财。” 杜英双眸微微暗沉,提及过往一切,情绪逐渐不再紧绷。 坐到云皎月身旁松了口气。 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平心而论,我并不认为我们的性命,抵不过原来家中半数的财物。” 沉静出声,“更何况……” “您待我们如自家后辈培养,我们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杜英所说并没有夸大其词,也不含有任何溜须拍马的成分。 只因云皎月教养他们的手段很大胆。 他也能分辨得出谁才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 云皎月不仅不掣肘年幼的他们,反而会聘请儒生武士传授课业,还会拿他们所有人的产业给彼此练手。 好比他家中产业原是制糖。 女人允许他熟悉制糖产业之余,还会让他着手旁人譬如制铁、制药的家业。 云皎月察觉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过于美好。 眉心稍稍皱起,认为自己选中的孩子们太过天真。 若有所思道,“杜英,你将我想得太好了。” 严肃道,“我教养你们,是出于承诺和需要。” “我需要更多的人手,甘愿分布在各州替我办事。” “而且,我让你们熟悉自家产业,是为了日后不让旁人夺权经营。让你们练手彼此的家业,更是为了形成交错经营的局面,便于你们这辈子都受我控制!” 杜英听不进去云皎月的辩白。 他圆润的眼睛闪着笑意。 双手握住云皎月的手臂,“可是姑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交错经营也好,受你控制也罢。” “只要我们这些人能同心合力,无论何时何地都拧成一股绳结。那我们不就都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商人?”.Ь. 杜英曾经听云皎月说过,她拼命经商,只是为了能不受外力束缚地活在世上。 而他这辈子也是,不想活在一张无形的巨网下。 起码,他和他身边的伙伴们,都是如此作想。 不想再和家中长辈一样,会因上位者的一念之差而丧失所有乃至性命! 云皎月垂眸,修长手指轻轻摩挲青玉色茶盏。 她想要的,就是这些孩子可以同心勠力,成为各自最锋利的刀。 因杜英的话欣慰,温和捋着孩子被风吹乱的碎发,“既然你喊我一声姑姑,将我视为你的亲人。” “那我就告诉你几句话,也谈不上什么教不教。” 云皎月早就看上杜英的聪慧,有意往后让他接手香料生意。 不只是杜英,还有其他孩子。 打算等这些孩子年纪再大些,就让他们去各地经营黑白产业。 拐回话题,“你先前问我,该如何处理高老揣着明白装糊涂,漏了一成分润的事情。” “我只想告诉你,凡事只要看其理如何,不要去看其人如何。” 云皎月清冽声音漫着笑意,指腹抵着蓝底簿面。 “高老少了一成分润,你提醒他就是。” “要是以后我让你接手香料生意,难道你遇到类似的事情,也憋着气对外一声不吭吗?” 杜英咬着嘴巴,眉头紧紧拧着。 他一个九岁的孩子,别说他的提醒,高老不会放在心上。 怕是连荣宝斋的下人,也不会当回事。 云皎月语重心长,“你是我云家的人,你若把自己当作制香坊未来的东家,摆出你的款儿。他们看在你已能插手账簿的份上,也会高看你两眼。” 杜英仍旧有顾虑,“那要是他们无视我的提醒呢?” 云皎月闻言,来了兴致,亲自拿起茶壶给孩子沏茶。 笑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说,却不可以做。” “有些事情呢,是可以做,却不可以说。” 杜英听得仔细。 云皎月继续道,“你先提醒他漏了分润,是你占了理。” “在你提醒他之前,你不可以因为不满,而断他的香料供给。” “但在你提醒后,如果他继续厚颜无耻不给分润。那你大可以不必再提醒他,往后尽管去断人供应,给对方和以后的合作伙伴一些颜色瞧瞧。” 杜英脸上的愁云已散,不解明晰大半。 很快,他豁然开朗,云皎月不留余地地教养他们。 其实就是想让他们能尽快独当一面,以各产业未来少东家的身份自居经商。 他若提醒高家,那就代表云皎月在提醒高家。 高家若不给他颜面,则云皎月颜面受损,他自然可以自己拿主意断人货源。 杜英情绪澎湃,体内血液被云皎月给予的信心激得沸腾。 他双拳紧握,“姑姑,有时候我真觉得,要是自己能再大几岁就好了。” “就可以和其他兄长一样,直接去各地帮您守着产业。” 云皎月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将沏好的茶移了几寸。 推到杜英手旁,“现在也不晚。” “多学些东西,你会比其他人守成更稳。” 杜英端起茶盏,指腹感受杏黄色茶水从杯盏传递出的温度。 低头品鉴白茶茶香,喝了一口茶后。 余光正巧看见不少下人两两端着方箱,从库房方向出来。 犹豫过后童言无忌,“姑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云皎月抬首凝视渐渐西斜的暮光。 星河般深邃的杏眼眸光黯了黯,并不想听杜英接下来的话。 杜英眼神却异常坚定,话说得极快。 急切道,“姑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愿意去祝贺新婚。” “可你不是教导我,凡事只要看其理,不要看其人吗?” 也不知从哪里鼓足的勇气。 攥住云皎月衣角郑重道,“祝贺新婚,本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你可以因为任何原因不去道贺,但唯独不该,因逃避二字不去。” 杜英深吸一口气,幽怨声音似在沉寂无澜的湖泊扔下一块碎石。 “王大哥接走我的那一日,父亲同那些参与谋逆案的商户一样,都选择了去母留子。” “他忧心我年幼,生母会仗着生养之恩夺走家产。” 眸光肆虐出熊熊火光,“来到岛上的每一日,我都十分后悔当时没做些什么!” 咬字清晰恨极了,“我后悔自己没有和父亲拼命。” “哪怕是和他同归于尽也好!以至于现在他死了,我还在懊恼!” 眼底浮起一团浓烈的希望,不愿意云皎月抱憾。 声音低哑且坚定,“所以姑姑……” “若你对新婚之人抱有万分诚挚的祝福,若新婚之人对你的意义非凡。”.Ь. “那青州的婚宴,你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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