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贺学谦厉声吩咐，他的语声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沉重。
可是，他母亲哭得那样伤心欲绝。
虽然被下属给强行的拉扯带离，贺妈妈却不断回头的看向尹卓雅。.z.
“静静，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可妈妈多想再抱抱你。”
“妈妈很爱你，静静，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求你跟着妈妈回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贺学谦母亲的声音渐渐地在尹卓雅耳畔隐没。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怎么会把你当作是学静……”
贺学谦此时埋低脑袋，语声里有浓浓的内疚。
“没关系。”尹卓雅摇摇头，脚步已经情不自禁走向刚才他母亲离开的方向。
“既然她认为我是学静，那就让她这样认为吧，人有时候有点念想总是好的。”
在贺学谦还没明白尹卓雅这话是什么意思，尹卓雅已经加快了步伐，快速靠近他们的车。
“妈妈，我跟你回家。”
尹卓雅这会及时的阻挠在贺学谦母亲面前。
她唇角噙着微微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贺妈妈。
虽然贺妈妈很苍老，远比同龄的妇人要苍老很多很多。
但她很面善，仿佛眉眼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慈祥。
贺妈妈听着这声音，顿时间愣住了。
下属在收到贺学谦的眼神时，也没阻拦尹卓雅。
贺妈妈这会眼底泛出来的泪水更多更多。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凑上前碰一碰尹卓雅的脸蛋。
尹卓雅倒是没有拒绝，反而顺势的握住了贺妈妈的手背：
“妈妈，我也很想你，只是，最近学业很重，没时间回来见你。”
尹卓雅不忍心看着贺学谦母亲痛苦遗憾。
她知道刚才贺妈妈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是贺妈妈心底永远的痛楚。
就算贺妈妈病了，就算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但是，她身为母亲，对孩子的那一份爱是不会变的。
贺妈妈哭了，流出的泪水泛滥成灾。
但这是她幸福的眼泪。
“我的宝贝，妈妈就知道你一定是很忙才不回家，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
“静静，等妈妈的病好了，妈妈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给你做饭，给你织毛衣，给你梳头发，给你讲故事……”
贺妈妈久久地抱着尹卓雅不肯放手。
她的言辞里，全是美好的向往。
尹卓雅任由着她抱紧，直到贺妈妈送回她的家里。
尹卓雅是第一次来贺学谦家。
他家离市中心较为偏远，房子是自建的老房子。
贺妈妈早就习惯了住这里，哪怕现在贺学谦能够给他母亲足够优越的生活条件。
但贺妈妈始终不肯搬离这里。
贺学谦其实知道的，他母亲是一心一意的在等贺学静回家。
每次她都会说，如果搬家了，学静就找不到家，找不到他们了。
贺学谦实际上会隐约觉察到，她母亲似乎偶尔也是头脑很清醒的。
她大概是知道贺学静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尹卓雅看着回到家里，已经睡下的贺妈妈。
她睡得很安详，但偶尔也会皱皱眉头，像是梦到了什么不想梦到的事情。
“谢谢你，二小姐，自从学静去世后，我妈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睡得踏实。”
贺学谦由衷的感激尹卓雅。
他当真从来没有想过今天尹卓雅会这样做。
毕竟，对于精神病患者，大多数人是躲还来不及。
可尹卓雅却主动的亲昵他母亲。
她就是这样，看起来好像很难接近，却有一颗良善的心。
“我又欠你一次。”贺学谦唇角露出一道苦涩。
他的生命里只有苦楚，只有遗憾。
但尹卓雅就好像是他贺学谦黑暗生活里唯一的一道光束。
会让他在深陷暗黑的恐惧时，点亮他的前方。
“忘掉这些，你并不欠我，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尹卓雅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贺学谦回报什么。
以前是，现在也是。
贺学谦眼底不知不觉中湿润，“朋友？”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们是朋友。
这两个字，沉甸甸地落入贺学谦心底。
尹卓雅回头，贺学谦正以万般认真的眸色凝视她。
顿时，让尹卓雅略微有些紧张：“难道不是朋友吗？”
她是说错话了吗？
尤其，不等贺学谦回答，她又解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二小姐，你别误会。”贺学谦及时的说明：“生平第一次，有人竟然把我当作是朋友，我有点儿吃惊，也很激动。”
以前因为他们家穷，他没有朋友。
后来在离开尹家后，他去了国外，阴差阳错跟着亚历克斯做事。
他深陷在黑暗无边，没有未来的世界里，更加不配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那样的人做朋友。
听闻，尹卓雅明显一怔：“你没有朋友？”
不是吧。
贺学谦长得不错，人品似乎也不错，但为什么竟然连个朋友都没有。
他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二小姐，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听闻，尹卓雅这才记起来，她的车放在医院地下车库里。
“你送我去医院吧，我的车在那。”
“二小姐要是信任我，我先送你回家，车子你可以改天去取，或者我让人帮你送回去。”
贺学谦始终是很恭敬温和的态度，他看着尹卓雅的眼神，十分的温柔。
尹卓雅思索片刻，“就麻烦你送我回家吧，我明天自己去取车就好。”
他温柔的点头。
贺学谦这样的温柔，只对尹卓雅一个人，似乎他满心眼里都是她。
毕竟，在贺学谦目前为止的人生里，尹卓雅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美好。
但尹卓雅忽然顿住了步伐：“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贺学谦对视上尹卓雅略微为难的眼神，他仍旧语声温和：“二小姐，有话请说。”
“你和欣雅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尹卓雅昨晚回去仔细回忆着关于贺学谦的事情。
似乎那时候许如珍可没给他好脸色看，他该不会是回来报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