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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龙王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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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阴间的事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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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展法术,一晃神就把我带到了一片黑压压,森冷发寒的杨树林子里。 头顶风吹树叶,哗啦作响。 小路平坦漫长,路尽头,是一座老旧的土坯瓦顶房。 房门口长着一棵参天杏子树,树下吊着熟悉的神鼓,一只一只,悬在枝底,鼓上红绸被风扬起,赫然如血。 年轻的小姑娘捧着一面鼓欢喜地从土坯房里走出来,“奶奶的手艺真好!这上面大红的喜字,寓意极好的并蒂莲花,真是漂亮极了!好精致,好美艳!奶奶真不愧是老手艺传承人!” 接着屋内传出一道苍老的笑吟:“丫头喜欢就好!要结婚了,一定要幸福啊。” 小姑娘站在门口笑眼盈盈:“会的,谢谢奶奶的祝福。对了,奶奶过几天要是有空,可以到我家吃喜酒。” “不了不了。”老人家轻轻一叹,道:“我年纪大了,去哪都不方便,一把老骨头,晦气。走吧孩子,回家去,去见你的心上人。” “好嘞,楠杉奶奶再见。” 小姑娘欢欢喜喜的捧着鼓,离开了老太太的家。 迎面撞上我们时,小姑娘捧着鼓眉开眼笑的热情搭话:“你也是来找奶奶做鼓的吧?奶奶手艺可好了,你看,这是刚给我绘好的姻缘鼓!” 我瞧向她手里那面绘了莲花,写着大红喜字、做工精致红绸飘舞的鼓,也一眼被它勾起了兴致,“这鼓真漂亮,为什么叫做姻缘鼓呢?” 小姑娘好脾气的耐心解释:“一看小姐姐你就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我们这个村子的居民大多都是凤凰山族搬迁而来,在我们族,鼓是联通天地的神物,鼓音可上达九霄。 所以我们在人生比较重要的节日里,都会买鼓,以祈求天神保佑。结婚要买姻缘鼓,成年要买百岁鼓,阳寿将尽时要买祈福鼓。 原来你不了解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也是来买姻缘鼓的呢!” 她竟然做起了上一世阿丘做的事。 小姑娘没听见我回应,又捧着鼓继续夸赞:“不过也没事,楠杉奶奶做的鼓远近闻名!好多外地的游客都专门来找奶奶做长命鼓呢! 奶奶的手艺超级好,收费也不高,她可是青州博物馆的文化指导专家!旅游旺季的时候,找她做鼓的人一大堆,排队都排不上。而且楠杉奶奶做的鼓还有种香味,闻着特别舒心。” 瞧小姑娘说得兴致勃勃,捧着鼓爱不释手,我心里有点五味杂陈:“楠杉奶奶她……有家人在吗?” 小姑娘顿了顿,摇头:“我爷爷说,楠杉奶奶从小就生长在制鼓匠世家,楠杉奶奶的家人在楠杉奶奶十几岁的时候就死光了。 楠杉奶奶年轻那会子可漂亮了,说媒的把门槛都快踏破了,但楠杉奶奶坚持要一辈子做自梳女。楠杉奶奶二十多岁那会子遇见了一个喜欢的男人,可后来那男人死在外面了。 楠杉奶奶为了还恩,就以那男人家人的名义,给那男人上了几十年的坟,名头上做了那男人的妻子。 但实际上,楠杉奶奶一辈子都没嫁人,她也没家人,不过那个男人的大侄子会隔三差五地来看她,对她也挺孝敬的。” 阿月依这一生竟都是孑然一人。 小姑娘和我说完,又瞧瞧腕上手表,随即忙着告辞:“那个,小姐姐,我不和你聊天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过去吧,楠杉奶奶现在正好有空!” 我点点头,出于礼貌向她招招手告别:“谢谢你了,再见。” 小姑娘抱着鼓撒脚丫子跑得飞快,我则将目光重新落在龙玦身上:“楠杉竟然活着。” 龙玦先一步走过去:“她已经等候我们良久了。” 她知道我们要过来…… 我快步撵上去,下意识地伸手,牵住了龙玦的手。 龙玦脚下步伐一顿,接着,修长的玉指将我手指包裹紧紧。 走到杏树下,屋内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已经端出了两盏清茶,小心翼翼地把桃花喜鹊盖碗放在堂屋正中间的茶桌上。 对于我们的出现,正如龙玦所说,等待已久。 “来喝茶吧,阿莲娜姐姐。”苍老的嗓音说出那恍若隔世的熟悉言语,我顿时恍惚。 龙玦牵着我的手走进屋子,屋内游弋着优雅淡然的莲花香,陈设很简单,甚至能称之清贫。 屋里除了一些做鼓的材料,一台老式天线电视机,一座灰白大摆钟,就只剩下几张桌子,几只椅子了。 土坯房内温度低,清凉的空气似要钻进人骨缝,冻得我刚被龙玦治好的胳膊又疼了。 龙玦牵着我在长椅上坐下来,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也端过一杯糖水,慢吞吞地在我们对面歇下。 此时的老人家,满脸遍布皱纹与褐色老人斑,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半分风采,双目黯然无光,没有精神。 脖子上的皮肤已经松弛了,软趴趴地搭在脖颈两条大筋上,身形比年轻时要消瘦些,背都佝偻了。 捧着白瓷茶杯的一双枯枝般的手,磨出了不少暗黄茧子。 老人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十岁了,而徐楠轻与李爻现在不过二十多岁。 是她转世得早,还是,她一直都在,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存于阳界? “我今年,八十二岁了。” 她抿了口甜水,率先开口,言语苍白无力地说:“我不是鬼,我是转世。 只是我还侥幸保留上辈子的记忆,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进入过人皮鼓的记忆,让我又想起了曾经温柔美好的阿莲娜姐姐,正直威严的大祭司哥哥。” 她双手握住茶杯,低头,安静诉说:“我是朵布族的阿月依圣女,其实一开始,我并不该是圣女。我和妹妹也并不是降生在圣女祭祀当日。所有人,都被我阿爸阿妈骗了。 我和阿云依是圣女祭祀日前一天出生的,我阿妈生阿云依的时候伤了身子,以至于母体和胎儿都受了损。我阿爸想给阿妈和妹妹治病,但是没钱。 所以他们就把我卖给了圣女楼,他谎称我是圣女归天时降生的,是神赐的新圣女。长老们和族长都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而他也顺利从长老那里拿到了钱,以及很多补品养身圣药。 小时候,阿妈带着妹妹来圣女楼看我,那年我六岁,是第一次见到阿妈。阿妈慈善的眉眼就像大山里温柔的母亲神,妹妹小小的一团窝在她怀里,她搂着妹妹,眼神里满是幸福。 我战战兢兢地悄悄挪到她身边,她看见我,眼里突然有了泪光,伸手也将我揽入了怀中。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我埋在阿妈怀里,多希望,母亲的温暖能多笼罩我几分钟。 我想有阿妈,我觉得自己终于有家人了,我想融入她们。 可,那天,妹妹拉着我玩,突然从圣女楼的楼梯上绊倒摔了下去,我伸手想拉住妹妹,却被妹妹拽着一起滚下楼梯…… 我听见母亲尖叫一声,然后她就大惊失色的奔向了膝盖受伤的妹妹。 妹妹在她怀里哭的厉害,她紧紧搂着妹妹,像是生怕失去一样比性命还重要的珍宝。 她哭着抱妹妹离开,边走还边说:小云儿,阿妈的乖孩子,都是阿妈不好,阿妈没有保护好你,以后阿妈再也不带你来这里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见我的额头在流血。 长老们知道我受伤,一气之下罚了我阿爸。 一直到我十三岁,我阿妈,才再次愿意来看我。 后来,妹妹总会来圣女楼找我说话,而我也早就对当年的事释怀了。 我将她当做最知心的亲人,我告诉她,我喜欢阿丘,我想和阿丘远走高飞…… 可她却背叛了我,抢了我喜欢的人,断了我要逃跑的念头。 我现在还记得,祭祀日前夜,我哭着祈求她告诉长老,我怀孕了,因为怀孕的女人是不能献祭大山神的。 长老们知道我怀孕,或许会将我打残,但绝不会剥了我的皮。只要她告诉所有人,我不干净了,并且肚子里还有了野种,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她是怎么和我说的呢?” 她从容抿了口糖水,苦笑:“她说,姐姐,我也喜欢阿丘,我也想活着。” 说完,她眼底浸出一抹讥讽,面上是无尽苍凉。 “她分明可以救我,但是却为了她自己的安全,宁肯将我推进火海!” “所以你这是在复仇。”龙玦拿起盖碗,用茶盖轻轻拨了拨茶面水雾,优雅威压:“你是如何还记得前世记忆的,你转世了,为什么还能操纵厉鬼的怨力?” 老人家咧嘴一笑,干裂的嘴唇多了几缕血丝,眼神幽深空洞:“我死后怨气太重,到了地府,他们不肯收我,我在黄泉路上飘了一阵,稀里糊涂就入了轮回。 我没喝孟婆汤,所以我还记得前世的事,至于为什么能操纵怨力,我解释不清。” 龙玦面无表情地冷冷道:“是解释不清,还是牵扯太多。你怨气这样重,地府不可能放纵你逍遥在外不管。是下面的人玩忽职守,还是另有内情?” 老人家脸一僵,突然情绪激动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阴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地仙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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