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医院，小宋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妈出事了。”
阴暗小巷，酒吧后门，手持老旧手机的宋无缺，听着电话里传来隔壁邻居赵大妈的话后，内心像是猛的被人揪起。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在崇阳第三医院，他们强制带走了你妈，说你妈有病，不是我说你哈，你们才搬来没多久，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呢。”
“这，我。。”
宋无缺一时无语凝噎，他家穷的饭都吃不起，小学都没怎么上过的他，早早就经历了一系列苦难。
坚持到现在，宋无缺已经身心俱疲。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活着只剩下了呼吸。
曾经也送过两次三院，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接到医院的通知。
隔三差五的闹，宋无缺就隔三差五的请假去看望，最后不得不继续将母亲带在身边。
如今他二十岁，心却已经千疮百孔，身体更是严重透支。
“好了你别说了，事情在周围传开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房东也在旁边，他说让你赶紧搬走。
你也要理解，没人想住在一个精神病附近。”
“好，我知道了，您跟房东说，我明天就搬走。”
“喂，我是房东！小宋啊，你这人不厚道，现在让我很难办，你别说什么明天了，现在呢，我帮你收拾东西。
鉴于你给我造成的损失，那押金两千块，就当补偿了。”
电话换了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宋无缺蹙眉，缓缓道：“退房就退房，你扣我押金做什么，房子我才租了一个月，剩余两个月一千二，连同押金三千二，你必须得退给我！”
“退？！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好几户到我面前反映，你不搬走，他们就不租了？你给我造成这么多麻烦，不该赔偿我点精神损失费？！
告诉你，这钱不退，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找谁都不好使。
你别觉得过分，你是不知道处理这些有多麻烦，出门在外不容易，这样，我退你一千二，你东西我给你放楼下。
你最好现在就回来拿走，我看了东西也不多，就俩行李箱，要不我给你放赵大妈家，你回来拿一下。”
“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不退就不退？”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宋无缺身躯微微颤抖，他右手握着手机，闭上眼睛，他缓缓呼吸，然后将手机放到口袋里。
动次打次！~
“艾瑞巴蒂！~~动起来！！”
劲爆音乐响起，返回工作区，宋无缺上了二楼，在其他同事眼中他就是个怪咖。
从不社交，也不多说话，做事一板一眼，谁都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人嫌狗厌，在社会上出溜，这么孤僻能得到什么结果？被人暗地里诋毁，贬低，就是家常便饭。
胡经理一身西装，手里捏着对讲机，高大身形，人模狗样，昂首挺胸相当嘚瑟，手底下三十个服务生加上大妹，一共53个人，这一跺脚，脑袋一晃荡，必须有派。
（大妹：穿得好，长相化妆强，身材也棒，专门坑出去玩的男人钱，在以前叫酒托。）
“胡经理，我想请假一天，我妈那边出了点事，要去医院。”
“嗯，去吧。”
手底下人多也不差宋无缺这一个，胡经理接着道：“隔三差五的请假，小宋你也老大不小了，看得出来你家困难，但这不是理由知道吗？
像咱们这种出来打工的，哪有家，好好赚钱，存钱，才是正道。”
“嗯，知道了，谢谢经理，我明天肯定来。”
“你知道就好，现在消费增长，咱们这钱呐好赚，更好花，你小子一个月5000多，都干啥了？”
胡经理对于宋无缺也算是上心，他也是苦出来的，靠着关系上来，坐到这个位置，混口饭吃。
从别人都用智能机，而宋无缺，却还在用翻盖来看，过的属实不好。
“家里情况有点特殊，有病人需要照顾，多谢胡经理，我先去了。”
见宋无缺不想聊，胡经理也就点点头，看着对方朝着更衣室走去，不由叹息，挺好小伙子，整天沉默寡言，像是跟世界有仇一样。
只要能吃苦，再加上节约，总能让生活好起来的。
换上白衬衫，廉价黑色长裤，脱掉皮鞋，换上灰色运动鞋，理了理头上碎发，宋无缺朝着安全通道下楼。
“这么早就下班啦？”
保洁阿姨打着招呼，宋无缺露出笑容道：“是啊，家里有些事，回去处理一下。”
职业化微笑已经刻在了脸上，宋无缺出了酒吧，回头看着红色招牌永利二字，缓缓离开。
夜生活丰富多彩，充斥着荷尔蒙躁动，但这一切与宋无缺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才晚上七点，人流量还没上来，腿着到公交站台，与形色各异的人一起等公交。
摸着口袋里的钱包，心底微微叹息。
手机传来震动，是崇阳三院的电话，宋无缺接了，然后说正在赶去，并提供了自己母亲的病史，精神分裂。
对方怎么会管呢，过来交钱就完事了，这种危险疾病，必须要关起来接受治疗才行。
蹲在地上，宋无缺掏出香烟点燃，火光忽明忽暗，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麻木。
看着一辆辆车在面前走过，他有一种想要钻到车底下去的冲动。
但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11路公交到站，宋无缺丢下烟蒂，上了汽车。
如果可以，他想歇一歇。
很快上车到了地方，填表，交钱，被询问，然后才进入病房。
果然，又是因为大吵大闹自残被人发现后，打了电话。
看着手腕上密密麻麻疤痕，宋无缺面无表情，他仰躺在座椅上，就那么看着。
脑海里什么都没剩下，精气神散去，只剩下一具驱壳，给了生命带上枷锁。
除了绝望一无所有。
拿起枕头，宋无缺含泪压在了上面，挣扎，痛苦，就让一切结束吧！
闭上眼，宋无缺飞身即将从五楼砸在地面上时，却被一辆路过的面包阻挡了冲击。
司机只听见轰隆一声，吓的是一脸懵逼，车后面塌了一块，再下车一看，好家伙，车顶上一个青年哐哐往外吐着血沫。
“救人！！！有人自杀！！”
好在联众国不会放弃一个犯人，宋无缺在经过三个月后，涉嫌故意谋杀，成功获得了无期徒刑。
头发被剃光，身穿灰色囚服，踩着老布鞋，宋无缺面无表情进入崇阳监狱。
肩膀上的红杠，让一帮囚犯不敢近身，也没人上来盘问，还用问吗，年纪轻轻面色阴暗，沉默寡言，带着个无期红色杠，注定终身在此忏悔。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消息流传出去，仅有限的一点人知道内情，毕竟影响太过恶劣。
“好雨伞大哥造，请认准大哥编号：12580，今天工作才开始，冲起来，有没有哪位大哥需要休息的？小弟可以帮忙，只要三根香烟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