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彦喝了挺多。
最近应酬多，他去得勤，哪次都没少喝。
其实以前应酬也不少，不过他没那么爱去，去了也不怎么喝酒。
这阵子心里烦，应酬一个没落下，一轮一轮接着喝，没几个晚上是清醒着回去的。
今天这会儿才是前半场，黎光彦醉了六七分，出来接个电话，路上遇到俩女人。
这俩人认识他，见他看着有些醉，互相对了个眼色，贴上来搀他。
黎光彦是这家会所的常客。
每次来，抽烟喝酒唱歌打牌，玩的花样跟其他老板大差不差。
唯独不跟女人来真的，从来只是逢场作戏，点到为止。
这回赶上他醉了，路过走廊的女人打起他的主意。
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黎光彦，甜腻腻说着肉麻话。
这阵子黎光彦心情是真不好。
所以她俩扑上来时，他也没往外推，顺势搂着，但也没跟她们往外走，只想拐回包厢，带着她俩过去，权当解闷。
岑湘推门而出就看见了黎光彦。
没几秒，黎光彦一抬头，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时，岑湘感觉，黎光彦那眼神看着，好像没有怎么醉。
依然清醒，依然冰冷。
岑湘垂下眼，后退一步，飞快把门关上。
“怎么了湘湘，谁找你？”邵晓芸刚唱完歌，靠在一个小伙子怀里问。
岑湘摇头说了句“没事”，坐回位置上。
旁边小伙子凑过来：“姐姐，一起喝吧。”
他给岑湘倒了杯酒递过去，岑湘不想再喝，又不爱驳人面子，还是接了。
“姐姐，我叫Alex。”小伙子自我介绍。
岑湘来这后，只陪邵晓芸喝酒聊天，没跟她找来的这些男人说过话。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岑湘没说话。
Alex倒是开了话匣子，姐姐长姐姐短的，还给她点了一首歌，《梦醒时分》。
出乎岑湘意料，Alex唱歌极好听。
完全可以出道当歌星的程度。
岑湘不知不觉听得沉迷。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心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戳着。
不轻不重，但每一下都好疼。
岑湘仰起头，把酒喝干。
烈酒过喉，辣得她眼睛都红了。
Alex边唱边给她续酒。
他续一杯，岑湘喝一杯。
没多久岑湘就醉得不轻，头晕眼花，听不清话。
连黎光彦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黎光彦进来那会儿，岑湘已经倒在Alex怀里，抢过他话筒，撕心裂肺吼：“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她喝醉了，黎光彦清醒了，抄起酒杯往Alex头上砸，鲜血混着酒从Alex额头流下。
岑湘还在唱：“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邵晓芸见多了这种场面，冷静起身想拉架。
“黎总，消消气，湘湘——”
黎光彦没理她，猛地拽起岑湘往外拖。
岑湘醉是醉了，还知道疼，被黎光彦一路拖出去，塞进车后座，手腕疼得厉害，眉心拧成一团。
“黎光彦你拽我干嘛！拽我干嘛！”
她扑腾着坐起来，拍拍车窗：“放我出去！我要唱歌！我要唱歌！歌还没唱完呢！Alex？Alex！你在哪？！出来唱歌啊！”
黎光彦脸色青黑，眸光森冷，砰地关上自己那边车门，吩咐司机：“老徐，开车。”
车子启动开走。
黎光彦扭头看着旁边的岑湘，还在发酒疯。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唱着唱着没声了，岑湘往旁边一歪，侧倒在黎光彦身上。
黎光彦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
总算消停了，黎光彦想。
下一秒，压在身上的人，忽然猛地弹起来，挥着双手扯着嗓子：“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以往情深……”
黎光彦身体抖了抖，眼角不自觉抽动几下。
岑湘鬼哭狼嚎唱了一路。
从地下车库把她弄回家，黎光彦费了些工夫。
其实岑湘只有九十斤，扛她对黎光彦来说毫不费力。
但她被黎光彦扛着时，一直瞎扑腾，一边扑腾，一边荒腔走板唱《梦醒时分》。
家里灯亮着。
家政阿姨刚收拾完准备走，和黎光彦在门口碰到。
“不好意思，黎先生，今天来晚了几个小时，拖到刚才才搞好卫生。”
家政阿姨抱歉地看着黎光彦，目光挪到他扛着的女人身上。
岑湘一个打挺，从黎光彦肩上滑下来，他手快，一把捞住，换了个姿势打横抱着。
“没事，走吧。”黎光彦满脑子都是怎么处理这个酒疯子。
家政阿姨盯着岑湘醉得发红的脸，回过神时，黎光彦已经上楼梯了。
“黎先生！”家政阿姨走出去，犹豫片刻，又倒回来，叫住他。
黎光彦停下来，扭头望着玄关处。
家政阿姨心一横，还是开了口。
“黎先生，您当心别被这女的给骗了，她生过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