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江山知道化验结果没那么快出,他直接出了医院。
跟门口卖水果的大姨打听了一下,又找到了距离医院最近的消防队。
消防队的大铁门是开着的,门口站着两个穿绿军装的守卫。
武江山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院里正对面停着几台解放牌的红色消防车。
见武江山一直在门口张望,里面一个穿着绿背心,二十多岁,长得很帅气阳光的消防员走到门口,
“小同志,你有事吗?”
武江山连忙露出些笑容:“您好,我有急事,能不能找一下你们领导?”
武江山生的高高大大,穿的也十分朴素,那张脸严肃起来看着很唬人,但一笑起来,
又跟他爷一样,眯着眼,很是憨厚的样子。
“你别急,有什么事你可以先跟我说。”
“我弟弟被烫伤了,医院没有药,说是治不了。”
武江山揉了一把眼睛:“我听说,听说你们消防队有烫伤膏,能不能卖给我一点,要是治不了,我弟弟就毁容了,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
说着,武江山就从包里翻出一把毛票,两手捧着,微微发红的眼睛里带着期翼:“同志,求您了。”
要是换做重生前那个刺龙画虎的武江山,他就是装的再认真也装不出这幅可怜相。
但他如今的身体才十八岁,面上还带着稚嫩。
脚上穿着奶奶给做的黑面布鞋,这两日赶路,鞋面上灰扑扑的。
身上穿的也是老对襟的布褂子,背着的斜跨书包,看着很是破旧,一瞧就是从农村来的孩子。
“这。。。”询问武江山的,是省城消防队二大队的班长肖牧也。
他觉得武江山很可怜,但队里配备的烫伤膏,那都是国家发下来给消防员专用的,还从来没有人跑到这里买药。
“小同志,我们这里不卖烫伤药啊,也没有过这个先例。”
肖牧也说完,见武江山眼泪都快出来,心里很是同情,但这实在不合规矩,他就是进去申请都不知道怎么说。
消防队的烫伤膏,的确是好药,连医院都没有。
那是专项专用,是国家的东西,不可能卖给个人。
肖牧也只好说了声抱歉:“你要相信医院,一定会治好你弟弟的,我这里真的帮不上忙,抱歉了小同志。”
武江山一脸失望,捏着毛票:“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哪怕贵点也可以,我还能去凑些钱来。”
不是武江山突然对兰勇好了,也不是武江山觉得兰勇被烫伤了有他的责任。
他这人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就没长那个软乎的心脏。
只不过上午陪爷检查的时候,老爸跟他说,等回去了想问问兰建国能不能给他弄到食品厂上班的事,给武江山提了个醒。
他肯定不可能去食品厂当工人,因为他知道再过没几年那个厂就黄了,大厂拆成了好几个小厂,都包给个人了。
武江山打的就是承包国有工厂的主意。
这种事情吧,将来能发展到哪一步,还真是没个定数。
但替兰勇弄点烫伤膏这种事,也不过多动动口脚罢了,能给兰建国留个好印象,将来他记着这份人情,能不能用到,也是有益无害。
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肖牧也才一头汗的从里面跑出来。
武江山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感觉这件事八成是黄了。
不过也没关系,武江山本就没抱太大希望,
这要是他自己家里人,他就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跑到消防队门口来“求药”了。
私底下找个消防员,比这成功的几率大。
“小同志,真是不好意思。。。”
肖牧也真的尽力了,但上面还有领导,领导不同意,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行。
看着武江山失望的眼神,肖牧也竟觉得自己像罪人一样。
“没事大哥,你是好人,谢谢你帮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武江山塌着肩膀转身走了,肖牧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一句你是好人,打的他脸庞发热。
眼看武江山就要走出街角了,肖牧也回头看了眼,额头上的汗水哗哗的往下淌,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小同志,给。”
他追到了武江山,在武江山诧异的眼神中,从裤兜里摸出一管药,塞到武江山手中。
“拿去用吧,别跟其他人说。”
说完,肖牧也转身跑回了消防队,他准备好去接受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