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柠翻开日记本。
意料之外，并没有写着日记，反而是记录着她每次去春天福利院时观察到的异常。
应该是苏莹情急之下随手拿的本子。
上面的内容苏玥柠越看越触目惊心，端着日记本的指尖在止不住颤抖。
白字黑纸，只是用作记录的几行字，她仿佛透过这些接触到一个极为危险的秘密。
往周围看过去，确定四周无人。
苏玥柠才锁上车窗，把另一个密封袋也打开。
除了账本，还有偷拍到的照片。
桩桩件件，全都指向了当时还是福利院副院长的刘智杰。
他将福利院的孩子们作为货品，任由那些衣冠禽兽的有钱人虐待打骂，以此来赚取钱和人脉。
甚至福利院上记录的得到领养进入新家庭，实际上是被抛尸野外。
苏玥柠心中大受震撼。
看完这些阴暗恐怖的罪证，她胸口堵得难受，不由得开始反胃。
苏莹有个初步的调查，还没有得到能一举扳倒刘智杰的证据，就出了车祸。
这场车祸，怎么可能只是一场醉酒驾驶的意外？
调整好情绪，继续翻动日记本。
苏玥柠才发现，在日记本的后面几页，杂乱的证据后还写了几页字。
这次是真的日记。
“随手拿了一本本子，才发现是日记本，那就最后发挥它的作用记录一点东西。今天是我亲爱的女儿的生日，明明是她的生日，一大早却给我准备了蛋糕。我这才愧疚得发现，最近忙于调查和绘画，已经很久没有抱抱我的女儿，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哄她入睡。”
“原谅妈妈总是想要救更多的人，一开始来到春天福利院只是想要帮助一些可怜的孩子。却没想到发现了这么多可怕的真相，这么小的孩子，他们都在跟我求救。我能带出去一个，但是我带不出去所有人。我想帮帮他们。”
“玥儿，我的乖女儿，不知不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此刻看着你正在这片草地上玩耍，我心中的念头更加强烈。这里太过肮脏，我一定要把这里罪恶的根基全部铲除，将真正的蓝天白云还回来。”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彻底结束这件事，就回来陪陪我的女儿。我想带她去海岛，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或者去看雪山，玥儿上次在看滑雪的视频。让他爸爸教她，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永远都不分开。”
最后这一页中，还夹杂着一朵干花。
这么多年的时光过去，干花早就脆弱无比。
风一吹，就消散。
这应该是苏莹在福利院时写下的日记。
苏玥柠指尖轻轻划过纸面，感受笔尖的痕迹，眼角滑过泪水。
她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控制不住发抖。
心脏像是被撕成了一瓣一瓣，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她记得那个时候妈妈还特地让爸爸去买了滑雪装备。
差一点点，他们一家人就能出去度假了。
捂着胸口，苏玥柠感到快要喘不过气。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所有的文件全都密封好藏起来。
跌跌撞撞推门下车，跑到江边。
她半蹲着靠在岸边，感到江边凛冽寒风吹在自己身上，大口大口喘息着，才找回一点身体的温度。
同一时间，临江阁的贵宾包厢中，霍家正在一家人聚餐。
“原来沈曦这些年拿到的资源都是被包养后有人捧的。”
霍嘉曼坐在红木椅上，翻动着手机。
想起来手上还带着沈曦为了讨好霍家送给她的手链，嫌弃得摘下扔进了垃圾桶。
“还以为她对我哥哥有多深情，结果都是装出来的。这种女人，不配站在哥哥旁边。”
正刷着手机，肩膀被人按住。
柳如英拍了拍，示意安静闭嘴。
“吃饭的时候要有饭桌礼仪。”
霍嘉曼嘟着嘴应下来，开始吧啦筷子。
她感觉柳如英对她好像比对霍霆言格外严格一点，还总是提出要让她学习管理公司的事情。
“这不是有哥哥吗？”
“你哥哥不是要去欧洲了吗？”颜湘兰也跟着附和。
霍嘉曼见没一个人帮自己的，轻轻哼了一声。
霍霆言全程安静没说话。
偶尔拿起酒杯，给自己添一点酒。.
霍氏集团在欧洲收购了一大笔国际订单，为了稳定当地的局面，需要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分公司处理。
霍霆言主动请缨，去欧洲处理这个头疼的烂摊子。
“这也不是非要哥哥去吧？”霍嘉曼瘪了瘪嘴，“找一个高层，也可以解决。”
“先去国外一段时间也好。”一直闷头喝酒的霍邱突然出声。
霍霆言看过去，霍邱没有躲开视线。
两个人用互相怨恨的眼神对视了好久，连霍嘉曼都发现不对劲。
霍霆言挪开视线，站在窗户旁透气。
视线往外扫去，他突然眼神一顿。
江边有一个身影正蹲着抱头痛哭。
夜风阵阵，那个身影看起来格外纤弱。
在往前一步，就是翻滚的江面。
苏玥柠？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样子看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会想跳江吧！
江面辽阔，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正在和黑夜一起吞噬着脆弱的人类。
“让我们一起举杯，为了霆言送行，也庆祝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
颜湘兰坐在主位，拿起酒杯。
桌上的所有人都顺着老太太的话术站了起来。
只有霍霆言还站在床边。
“霆言？”柳如英想要走过来叫他。
霍霆言猛地一个转身，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直接拿起挂着的外套，夺门而出。
“哥哥！”
“你去哪儿！”
看到他这个反应，柳如英站在窗外往下看。
果然看到江边的那道身影。
苏玥柠站在栏杆处，夜里的风越吹越大。
松松垮垮系在脖子上的围巾呼啦一下被吹走，她下意识想要去抓。
整个身子靠着栏杆前倾，右侧肩膀和手臂忽然被人拉住往回拖。
毫无防备这一下，苏玥柠下意识反手回击。
下一秒，两只手都被霍霆言紧紧扣住。按住她的后背，把她按在自己胸前。
“你疯了吗！”霍霆言的声音几乎夹杂着暴怒，“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谴责的话骂到一半，霍霆言没了声音。
他感到胸前被温热液体逐渐浸湿。
苏玥柠正在流泪。
指尖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衣领，开始嚎啕大哭。
霍霆言原本紧绷的神情，逐渐流露出心疼。
抬起手，撑在了苏玥柠的后脖颈。
“哭吧，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