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是谁？”姜慈问道。
杨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姑娘已经躺下了，跟一群人混在一起，看不出谁是谁。
她顿了顿，“娘娘说哪个？”
姜慈抬了抬下巴，说：“皮肤很白的那个……算了我过去看看。”
说罢，不待她多言，姜慈已经抬脚走了过去，那屋子里的味道着实称不上好闻，毕竟住了几十号人，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体味相对来讲没那么重，但空气里还是漂浮着一股怪味，姜慈一走近，所有人便从床上爬起来，跪地行礼。
姜慈已经逐渐习惯了别人对她行礼，并不在意这些，她穿过地上跪着的人们，准确的走到了方才那宫女的面前，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抬起，怯怯的看着她。
姜慈瞧了她几眼，忽然道：“你多大了？”
宫女低下头，声如蚊呐，“奴婢今年二十又六。”
这倒是看不出来。
眼前这姑娘……怎么说呢，看起来不太像是吃过苦的样子，她骨肉云亭，五官称不上多漂亮，但气质很好，皮肤很嫩，她不说自己二十六，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
姜慈：“你叫什么？”
“奴婢阿云。”
“大名？”
“奴婢没……没有大名，小时候进宫的时候，嬷嬷就给起了名字，说叫阿云，以前没进宫的时候，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是几个小名叫着。”
“几岁进宫的？”
阿云稍一停顿，声音低了下去，“十三岁。”
“几岁进的皇陵？”姜慈又问。
阿云这次停顿的更久了，她说：“三年前……”
姜慈了然，那应当是在宫里犯了错，被罚出来的。
十三岁进宫，二十三岁被罚去皇陵，按理来说宫女二十五岁便可出宫，都二十三了，已经熬了十年，还有两年便能重获自由，一般人肯定会竭力谨小慎微绝不犯错的。
阿云垂着头，看起来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但姜慈却追问道：“因为什么，被罚过来的？”
阿云紧紧抿着唇，她看起来并不想说，直到杨嬷嬷开了口，“大胆！王妃娘娘问话，岂有不答的道理。”
阿云这才结结巴巴开了口，“是……是奴婢在宫里，打碎了贵人的东西，贵人生气，罚了奴婢，然后就……刚好皇陵里那时候死了三个宫女，要从宫里选人去，奴婢不得上头管事的喜欢，就被罚过来了。”
这故事稀松平常，引不起什么情绪。
在座的几十个宫女太监，除了年纪比较大的那一批是先皇死时就被安排过来的，其他宫女太监一般都是宫里犯了错被罚出来的——当然，年纪大的那一批到现在为止二十四年了，也基本上都已经死了。
至于这个犯错，其中可说道的地方也多，总而言之就是上面的人说你犯错了，那么就是错了的。
姜慈说:“你在宫里时，在哪里做事？”
阿云说：“浣衣局。”
姜慈看向她的手，然后，缓缓的笑了。
阿云低下头，因此错过了姜慈的眼神。
下一刻，她听见这位年轻的王妃娘娘声音轻快了起来，“你长得不错，我看着挺高兴了，跟我出来，有东西赏你。”
阿云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没说什么，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姜慈后面，往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