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扬起手中剩余的石子，尽数打落在秋雨脸上，然后看向秋月，笑容多了几分悲伤。
“原来，你真的想杀我。”
“我没有。”
“哥，族老们的信你没收到吗？贺襄那个白痴是干什么吃的？”
“你闭嘴！”
“那你，可敢让我探你的灵？”
秋月沉默了，他不敢，毕竟，这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秋月疾言厉色的样子并不多见，面对张楚的质问保持沉默也不多见，张楚看在眼里，心里已经知晓，这人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张楚曾在梦里想了好久，都觉得，秋月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如今心里有了乘算，只觉得心底发凉。
“秋月，我这个人爸妈没有教好我，养成了我这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样子，我从来是要想安安生生的活着，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张楚指着秋雨的方向：“这个蠢小子如今在我手里，我就是要在这个过去的时间里，将他抹杀在历史里，你如果要拦我，就是我的敌人。”
秋月皱着眉头，心底生出很多情绪，好半天挤出来一句：“你，不能杀他。”
他早就打算，等邓芜这件事情了了，便将秋雨的事情和张楚摊开来说，没想到，张楚居然提前发作了。
话音未落，周遭突然狂风四起，天色暗沉的速度堪比乌云遮日，细碎的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骤然陷入黑暗。
秋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开王晶晶的牵制，凭空跳出水面，对着秋月的方向拱了拱手。
“多谢哥给我争取时间。”
这一场风雨，正是秋雨与生俱来的能力，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便能带来一场由他主导的大雨。
说完，怒气冲冲的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刀子，朝着张楚砍来。
只是临近了，才看到张楚那张恬淡的，丝毫不慌的脸。
秋月看到秋雨的这些动作之后，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同样看到张楚那张淡定的脸的时候，心里便有了另一种想法，这丫头，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手里的刀子凭空消失，秋雨回头：“哥，你干嘛抢我刀子？”
秋月伸手一握，河底诸多水草齐齐蹦出水面，将秋雨五花大绑的捆好。
“哥，你这是做什么？”
“蠢货，她要是想要你的命，你哪里还有时间等到我来？”
秋雨诧异：“怎么会？”
“你刚刚那番举动，要是真的一刀砍下去了，怕真的有去无回了。”
雨水下的飞快，潮水见涨，秋雨看见王晶晶从河边爬了出来，一身湿漉漉的气息，喘着粗气。
反倒是张楚，坐在石板上，无惧风雨，静静地看着河水涨过她的小腿，涨过胸部。
有专业人士秋月在，秋雨顾不得王晶晶这种鬼魂，只盯着张楚大笑着：“淹死你，淹死你！”
没一会的功夫，河水没过张楚的胸部，颈部，她那张脸还是平平静静的。
直到岸上的王晶晶朝张楚招了招手，张楚才有些反应。
秋雨这才觉得不对劲，视线骤然调转到已经在他身旁的王晶晶身上，只是身边人哪里是什么水鬼，而是早就被王晶晶用了障眼法变换了容貌的张楚。
“哥，怎么会这样？”
“你能被能被障眼法迷惑，说明你已经被厉鬼确定是能成为食物的人，你被王晶晶拖入水里良久，想要让你死，你早就死了。眼下，是张楚给了你机会，如果你还想杀她，便会被真正的水鬼拖进水里，成为王晶晶的替身。”
秋雨明显不信：“这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心思？”
已经变回自己模样的张楚面色不改，迅速变换着手印。
一层层青色的符印痕迹笼罩着秋雨，好一阵，一个和秋雨一模一样的灵魂，便隐隐有了从对方的身体里脱离出来的迹象。
这是要......取魂！！！
这术法，正是当初秋月对周老二施展过的，这女人，去见过周老二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是常人，所有人都能看见秋雨的灵魂被张楚从他的肉身扯了出来，但是除了有挣扎迹象的秋雨本人，其他人都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秋雨被捆着，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大骂着张楚，转头，又向秋月求救。
秋月定在原地，看不出来是走神还是不想管这件事，直到一个透明的灵魂完完全全的从秋雨身体里出来之后，秋雨的精神头，瞬间便像一个蔫了的茄子，萎靡了下去。
张楚掏出来一个瓶子，将秋雨的一魄塞了进去。
看着从头到尾不曾阻挠的秋月，张楚有些疑惑：“这，真是你亲弟？”
秋月瞥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秋雨：“这是他应受的。”
“别假惺惺了，好在我张楚做不出来杀人放火的事情，你教会了我这些东西，如今报应在你弟弟身上，就当报答你们了。”
秋月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是善良的。”
“别把我想那么好，秋月大人，这仇我报完了，你有那功夫还是赶紧找办法把我身体里的棋子拿走，我跟你，就再不相干了。”
话说出来轻松，停在心口的时候却像把刀子。
雨天放晴，河水流的湍急，王晶晶浮于河水中，望着张楚的眼神阴晴不定。
张楚处理完自己的要紧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王晶晶说：“我欠你个人情，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投胎我是没有那个能力，但是跟着我，能让你做个干干净净自由自在的灵魂，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我也会为你想办法。”
张楚打开另一个瓶子，等着王晶晶做决定，这是她一早就去了隔壁院子的纸扎店买的骨灰盒，本来只是想着调出幕后指使用，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不出所料，王晶晶没有犹豫，直接进了瓶子。
水下是阴气汇聚的地方，每年死在河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长年累月下去，王晶晶必然会被怨气影响，成为一个厉鬼，导致她无法超生。
张楚此番，也算是解脱了她。
只是水下亡魂的轮回，注定是有水下的规矩，王晶晶走了，没能换一个新的人下来，注定不合规矩。
只见她刚刚脱离开河水的，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河流，就变得狂躁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样，没过一会，河水便浑浊起来。
一声两声的哀鸣此起彼伏的传来，越来越浩大，落在常人眼里，却如往常。
张楚带着两个瓶子，双眼紧盯着翻腾的河水，心里默默念起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