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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入职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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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秦氏祖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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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黑色的越野从高速路旁的小路驶了出来。 夕阳给远处的山脊镀上一层黯色的金光,这一路上都是破败的景象。 肉色黏糊糊的太岁爬满了城郊的田地,那里过去一般都是墓地所在的地方,有着丰富的灵质残留。 沉没之后,灌县也同样成了死寂的空城。 空荡的大街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和横幅,地上的鞭炮碎屑随风卷起又散开,像是一场盛大的热闹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夏超从城郊开进市区,圣女摇下车窗,目光落在这座小城的各个角落。 色彩灰暗的城市里四处都是熊猫的标志,黑白色公交车上贴着注目的标语。 “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 “觉得和都容市不一样?”夏超注意到了圣女的好奇。 “嗯。” “战国的时候,李冰父子在这里修筑了都江堰,将岷江一分为二,把水患不断的地域变成了万顷良田。”夏超娓娓道来。 “正因如此,蜀地在其后的几千年里才被称为天府之国,古称"成都"的都容市也有了锦官城的美称。” “那他说的那个李二郎......”圣女问。 “他?” 圣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熟睡中的秦尚远。 “哦,你哥啊。” 夏超一愣,却没注意到圣女默默低下了头。 “他说的李二郎就是李冰的儿子,历史上他也有很多名字,李昱、李泰、李兆......又或者姓杨姓赵,没有定论。” 夏超斟酌着说。 “只有二郎这个称呼是定下来的,他也成了传说中的二郎神。因为二郎治水有功,因此后世关于二郎神的传说中,便有了"司水"的神职。” “我去......到了?”秦尚远缓缓睁开眼睛。 虽然只睡了一个小时,但一觉醒来,十多天来身体上的疲倦还是一扫而空了。 “还没呢。”夏超瞥了他一眼。 秦尚远望向窗外,目光扫过一座座不算高的楼宇。 “至少是到灌县了。” 秦尚远调高了靠背,叠好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 圣女这段时间一直充当着校董秘书的角色。 看到秦尚远醒来,她也很有眼力见地从秦尚远手里拿走了毛毯,原原本本地放进了背包里。 “上次来灌县,还是我十岁的时候。”秦尚远看到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睛久违地一亮,“我们去二王庙?” “这你都知道?”夏超惊讶。 “这路我熟,以前去过……”秦尚远说到一半,恍然大悟,“难怪!” “怎么了?”圣女关切地看向他。 话音刚落,越野穿过一条不算宽的马路,在一座古旧恢弘的庙宇前停下。 三人下了车,秦尚远和圣女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越过数十阶高台,看向庙宇门上的竖立匾额。 二王廟。 “以前爸妈带我来灌县,老是朝这里跑。”秦尚远低声说,“秦家的祖祠在二王庙附近?” “你小子聪明啊!”夏超大笑着用力拍了拍秦尚远的肩膀,“就在二王庙里。” “哪?”秦尚远愣了下,“不是附近?” “没有啊,就在庙里。” “啊???”秦尚远听得瞠目结舌。 在庙里? 自家祖祠在二王庙里? 那二王庙每天人来人往,香火鼎盛,自己家祖先的牌位就在里边吃香喝辣? 不太好吧! “进去了你就知道了。” 飞檐翘角的大殿后。 一个丝毫不起眼、被漆红木栏围起来的杂物堆角落里。 秦尚远沉默地看着被白色蛛网缠绕在一起的秦氏牌位,上面早就落满了灰尘,像是不要钱的柴火那样随意地堆在一起。 别说什么香火了,这里是游客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因为太脏就算看到了也会绕道走开。 “怎么会这样?”秦尚远匪夷所思地深皱起眉。 这和他想象里的“祖祠”何止是不一样,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夏超注意到了他眼里的失落,无奈地耸耸肩。 “原来是秦氏家主,有失远迎。” 一个清冷沉稳的男声从殿外幽幽传来。 “喵——!” 红光闪过,一只白猫凭空矫健地跳了出来。 年年贴在秦尚远的脚边,弓起脊背,那双金红异瞳收成竖缝,警惕地盯着空荡荡的大门。 “年年?”秦尚远一愣。 “老大,年年闻到了不喜欢的气味喵。”年年低声说。 “年年不喜欢的气味?”夏超诧异地吸了吸鼻子,“猫能有什么不喜欢的气味?” “……”圣女眉头微蹙,思考了片刻开口,“狗?” 几声淡淡的脚步。 一个道士踏进了殿门。 黑色道袍,云袜布鞋。 道士眉目漆黑而明亮,身材白皙清瘦,从衣襟后露出的一角,能够清晰看到他分明的肋骨。 他手里攥着一把扫帚,长而凌乱的发丝上落着一两片枯叶,先前应该是在后殿清扫积雪和落叶,身上带着冬末春初风尘仆仆的味道。 逆位骑士的感知没有从这个道士身上察觉到恶意。 秦尚远抱起炸毛的年年,交到圣女怀里。 “道长好。”秦尚远恭敬地向道士拱手,“福生无量天尊。” 这是玉灵教他的,说以后遇见道士就这么招呼。 “福生无量天尊。”道士淡淡地回礼。 “沉没之后,纯粹的人类都被收入了琉璃新月,”夏超警惕地发问,“你是谁?” 道士不急不缓地抬头,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将众人都打量了一遍。 “贫道纯阳,见过诸位。” 自称“纯阳”的道士最后又将目光落在秦尚远身上。 “只是道士?”秦尚远扬眉。 心流快速开启。 道士的皮囊也迅速褪去,展现在秦尚远眼中的,是纯阳胸口一道残缺不堪的金色炁团。 竟然和灵隐寺的那些佛像一样。 都是神弃之夜带来的“伤痕”么? “秦家主,你果然还是来了。”纯阳清净的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果然?”秦尚远指着漆红木栏里和柴火无异的牌位,“纯阳道长,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秦氏的祖先,为什么会被堆在这种地方?” “祸福相倚,窥天者死后不受香火供奉。” 纯阳说着,俯身拾起一块牌位。 他拭去牌位上积攒的尘灰和蛛网。 秦氏第三十六任家主。 秦厌小满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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