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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大明:家父孙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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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迟到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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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瑞返回潼关的头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贺人龙对孙千户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几次去找贺人龙,都被贺总兵以军务繁忙拒绝。 先前与孙世瑞关系还算亲近的周国卿周疤子,也像躲避瘟神一样刻意避开孙千户。 只有高杰不忘初心。 在固定时间陪孙世瑞去魁星楼喝花酒。 以相同姿势醉倒在如花翠花白菜怀抱里,举起手臂,说出固定的台词: “干!去河南!干!干李自成!” 然后一头栽倒。 高杰每次喝得酩酊大醉,好像要把他造反前没喝过的酒全部喝完。 每次张二虎背着他步履蹒跚走下酒楼时,这位流民出身的悍将都要回忆自己崇祯初年吃人肉的恐怖记忆。 人们在努力忘记过去,用不同的方式。 高杰酗酒。 周国卿杀良冒功。 唐恩城炼丹。 孙世瑞催收大明。 而贺人龙··· “对了,贺总兵最近在做什么?” 回到潼关的第五天,孙世瑞叫来冯三,询问他关于贺总兵的情报。 冯三在剿灭孙大地的战斗中表现突出,得到孙千户赏识,现在负责对外情报任务。 冯三本是榆林人,来到潼关短短三五日,便摸清了卫城基本情报,事实证明,马夫也能成为情报头子。 “回孙千户,贺人龙昨日写了封信,让驿卒连夜发了出去。” “信?贺人龙还会写信? 武夫写信,不是什么好兆头。 孙世瑞顿时来了兴致。 冯三继续禀告:“书信内容不知,不过小人亲眼看见,那信是发往咸阳的,是八百里加急。” “咸阳,八百里加急,有意思。” 孙世瑞默默点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浮现。 贺人龙要对自己下手了。 “对于一名的情报官来说,搜集情报只是第一步,你需要对情报有自己的见解。” 冯三想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判断。 “小人以为,他要狗急跳墙,准备里应外合攻打潼关,他要杀咱们。” 孙世瑞点头:“何以见得?” 冯三分析道:“咸阳是贺人龙老巢,贺氏宗亲多聚集于此,孙千户回潼关已有五日,他可曾主动宴请你?” “没有。” “他却派人去查看榆林新兵训练。” 孙世瑞脱口而出:“对,而且不止一次。” 冯三总结道:“我问过高将军,贺人龙此人,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胸狭隘,他见咱们招募新兵来潼关,以为要动手了,所以铤而走险,派人回咸阳联络人马····” “若是不信,孙千户明日可请周国卿,看他是否愿意和你再去魁星楼喝酒。” 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周疤子已经很久没和自己去喝花酒了。 “还有。”冯三接着说:“最近几日,督师行署外多了些陌生面孔,多半也是贺人龙派来的。” “孙千户,我听人说,前些时日标兵营士兵出逃,和周国卿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是贺家军在背后怂恿?” “千真万确。” 孙世瑞喃喃自语: “或许是皇帝赏赐本官,让他们嫉妒了。到底不是一路人啊。” 冯三压低声音道:“孙千户,朝廷的大事,小人不知,不过现在形势危急,你要尽快决断。” 孙世瑞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冯三走后,孙世瑞惊出一身冷汗。 他回来的这几日都忙着训练新兵,根本没精力去过问贺人龙。 没想到形势竟如此严重。 孙世瑞急忙召来唐恩城。 “唐师爷,你的老东家要动手了。” “动手?” 唐恩城稳坐钓鱼台模样,大咧咧道: “孙千户不是要迎娶皇太极的福晋倭国天皇的女儿吗?连个小小的贺人龙都畏惧如此?” 孙世瑞尴尬道:“婚姻大事,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火烧眉毛不得不急,我手上没兵,有也只是新兵和兵油子,立即打起来,孙家怕是要绝后了!” “怎会绝后呢?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 唐恩城抚掌大笑。 “孙千户前几日还春风得意,说什么得了王徵书稿,得了榆林将门,得了木府千金芳心,无往而不利,今日如何这般沮丧?” 孙世瑞哭笑不得,只得长鞠行礼: “愿唐先生教我。” 唐恩城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笑吟吟道: “贺人龙此人,多谋寡断,且不去管他,只管赶紧练兵。” 孙世瑞满腹狐疑:“练兵?怕不是临阵磨枪?练兵三五日有什么用?” 唐恩城故作高深之态:“让你练兵,不是要你打仗。” 孙世瑞更加疑惑。 “不打仗,那是什么?” 唐恩城长叹一声:“当然提振士气,不过这不是主要的。现在给这支榆林兵的月饷是五两,是贺家军的三倍,你说如果让贺家军知道,会不会……” “哗变?” “那不至于,不过军心大乱是肯定的,当初贺人龙可是分了三四十万两银子。不比你少多少。现在钱都到哪儿去了?” 孙世瑞一点就通:“师爷的意思,也给贺家军说道说道。” 唐恩城摇动折扇: “老夫早说过这些杀良冒功无恶不作的军头不成器。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花钱找几个外地的莲花落,到处说士兵的银子都被克扣了,说皇帝给的赏赐也被上头克扣了,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孙世瑞问道:“莲花落?是天津快板吗?” 唐恩城连忙摇手:“莲花落是莲花落,快板是快板。两码事!” 孙世瑞哼了一声,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先这样了。 手里没有一支靠得住的军队,和贺人龙闹翻了,只怕在潼关凶多吉少。 孙世瑞听从唐恩城建议,尽快操练新兵。 一千二百榆林兵操练的十分刻苦,可以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据孙世瑞所知,即便强如戚家军,也只是五日一操。 而眼前这些从榆林带回来的新兵,几乎每天都在迎恩门大校场上,每天上午都在训练队列、长枪,已经有三名新兵被活活累死。 这样坚韧的意志,在京营兵身上是绝对看不到的。 孙世瑞不能肯定,榆林兵之所以如此刻苦,是因为饷银充足呢还是因为月饷充足。 从这支新兵抵达潼关的那一天起,潼关周边就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谣言: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何处有满饷,关中孙大帝。 老百姓不识字儿,听到孙大弟,想到的自然是一個姓孙的皇帝,话说除了高杰,谁敢轻易和孙世瑞称兄道弟啊,这些都是后话,暂时不提。 原先四千多人的标兵营,在孙大弟一路向西的短暂旅程中,陆续又逃走了大几百人,等到孙世瑞从榆林返回时,孙督师当初从京师带回来的八千京营兵,只剩下三千出头。 孙世瑞现在能够依仗的,除了这四千多兵,只剩他的父亲孙传庭。 “爹,你可曾想过,皇帝这次非但不惩罚孩儿,还要嘉奖,这是为何?” “因为你拥兵自重,朝廷以为你一人便指挥陕西十几万兵马,所以皇帝忌惮你,你这样公然恐吓皇帝,圣上若有什么三长两短····” 孙传庭喋喋不休。还是从前那副忠君爱国模样。 “爹,孩儿提议,您应该趁机再向朝廷索要一些军饷粮食,就像左良玉那样,皇帝去年一次赏给左良玉三十万两,他现在手上有银子,只是舍不得给。” 崇祯十五年五月初五日,潼关卫城,督师行署衙门。 孙世瑞当着父亲的面,将崇祯嘉奖自己的那道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孙传庭有些不悦,才将卷轴折好,随手丢在督师案头。 孙传庭略带愠色:“圣意难测,不得无礼!” 孙世瑞知道,他爹一时半会还很难接受皇权已经衰落的现实,这毕竟还需要一个过程。 不过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孙传庭身上表现出的矛盾与割裂。 “爹,当今皇帝优柔寡断,常常坐失良机。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有时应该主动帮圣上做出决定,孩儿认为,这才是大忠啊。” 孙传庭怒道:“是大奸似忠吧!” 孙世瑞咧嘴一笑,不去计较这些: “爹,朝廷给了孩儿千户的实职,想必指挥佥事指挥使也快了,应当尽快招兵买马,扩充兵员····” “你这真是得陇望蜀啊。” 孙传庭满腹狐疑望向野心勃勃的儿子: “你要多少兵?” 孙世瑞郑重其事道:“多多益善,他李自成有多少兵?潼关才有多少兵?孩儿计划扩军至一万,以后与贺人龙火并,也不会吃亏。” 孙传庭正要发怒,听到这句话,连忙问道: “要与贺人龙火并?” “爹你是明知故问,我与贺人龙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贺疯子不听朝廷调遣,三番五次违抗圣意,这样的武夫早该除掉了。” 孙世瑞摸摸鼻子,补充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是皇帝钦点的大明忠臣,当然不能容贺人龙这样的奸贼。” 孙传庭默然。 孙世瑞一脸关切道:“爹,孩儿出去的这些天,可曾有人对你不利?” 孙传庭摇头。 孙世瑞大义凛然道: “除掉贺人龙,震慑全军,陕西各部才真正听爹爹您调遣。” 孙传庭忧心忡忡:“流賊未灭,自相残杀,这恐怕不是朝廷想看见的,圣上希望各方勠力剿贼。” “爹爹说的极是,孩儿无日无夜不想着去河南收复失地。” 孙传庭瞟他一眼,自然知道孙世瑞所谓的收复失地是什么意思。 “此次你去泾阳榆林,收益如何?” 孙世瑞如数家珍道: “先是在泾阳得了王徵老爷子的兵书,而后与榆林将门攀上了关系,最后回来时在华阴驿道救了云南木府老爷的女儿,解决了婚姻大事,可说是受益匪浅。” 孙传庭愕然。 “爹,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两个月前,你初到潼关时,不是想设一场鸿门宴吗?现在请他吃这顿饭,也不晚,所以这次我们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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