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时化？”
有些陌生的名词让在场的付丧神们俱是一怔。
“对，为我们指名主殿所在位置的那个神明就是这么称呼这种空气阴郁，妖魔大量聚集的现象的。”龟甲推了推眼镜，“目前还只是前兆，并未到正式爆发的时候，不过间隔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应该就是在一两天之间。”
“怪不得今天晚上遇到的大型妖魔比之前好几天加起来遇到的都多。”鹤丸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地问道，“所以那个神明特意把情况和你们说明了，应该也是有目的的吧。”
“嗯，他希望我们届时能出面清理一部分妖魔......虽然那些妖魔对生者不会造成直接的伤害，但数目超过一定界限的话，会引发怎样的灾祸尚且不能预知。”宗三把当时夜斗所说的话重复了一般。
“可是，这件事听起来很麻烦啊。”
三日月眨了眨眼，语气相当自然地开口说道，“反正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和我又没有多大关系。”
“呜哇——不愧是三日月。”
鹤丸动作夸张地搓了搓胳膊，“真是究极的自我主义啊！”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自己去帮忙呀，我一个人守着主殿也是没关系的。”三日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
“才不要！”
鹤丸没好气地回瞪了他一眼，“让你和主殿独处实在是太危险了！”
长谷部在一旁默默点了点头。
“主殿，怎么了？”
察觉到审神者若有所思表情的一期柔声问道。
“欸？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次的时化有点奇怪。”
“主殿您也知道时化？”
“嗯，夜斗曾经和我说过。”
之前为了诱拐（？）少年成为他的神器，夜斗可是费了相当多的心血，其中炫耀自己出众的能力也是重要的一环，对自己在时化中各种斩妖除魔的行为更是大肆宣扬了一番。
“时化发生的原因有很多，最基础的就是阴郁消极的气息大量产生，妖魔喜欢这样的氛围，因此会从四方聚集而来，造成灾害。时化也有着大小之分，像之前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啊，股市动荡之类事情发生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信念破碎，倾家荡产，最终选择自杀......那段期间时化爆发的频率非常惊人，威力也很强大。”夜斗和他吹嘘的就是他在这段期间的活跃表现。
“但是我们如今所处的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近来也没有什么容易导致群体性绝望的变故发生，按理来说并没有产生时化的基础。”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时化是被设计诞生的？”宗三略显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这种现象还能被外力影响么？”
“应该可以吧。”
对这种事了解也不是很深的少年抓了抓头发，“好像夜斗的一个朋友就可以做到。”
“夜斗......”
从刚才就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的龟甲抿了抿嘴唇，“是不是一个穿黑色运动服，围着兜巾，武器是一把短刀的神明？”
“咦，没错——龟甲你也认识他吗？”
“告诉我们时化即将发生的神明就叫做夜斗。”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宗三很快回答道。
“......世界还真小。”
巧合至此，少年也不由感慨了一句。
“既然这次时化背后可能有阴谋，那我们就更不应该出手掺和进去，毕竟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最终目的已经完成，根本不需要再节外生枝。”
长谷部这一次倒是很坚决地站在三日月这边。
“好吧，虽然我觉得这事好像会很有意思，惊吓也不少，不过主殿的事情当然是排在首位的。”平时贪玩爱闹，唯恐天下不乱的鹤丸在面对大事的时候可不会掉链子。
“我的事情？”
少年总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付丧神们的话。
“当然是——让主殿您“活”过来了。”
鹤丸帅气地一捋刘海，轻轻牵起审神者右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倾诉着自己感情，“如果是为了您，就算是践踏生与死的铁则又有什么关系？”
“......”
鹤丸的话说出来是挺感人的，不过这种挥之不去的油腻感是怎么回事？
对此，少年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干巴巴地回以一句“谢谢”。
没能得到设想中感动万分，以身相许（？）回应的鹤丸分外失落地败退了。
“你这是肥皂偶像剧还是无聊的言情小说看多了，把脑袋都给腐蚀了吗？”
龟甲抱着胳膊，露出了万分嫌弃的神色。
“照搬《洛/丽/塔》的句式和主殿告白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惨遭滑铁卢的鹤丸不甘示弱地反顶了一句。
“我哪里照搬了！那明明是我发自内心的创作，还有，你从哪知道我看《洛/丽/塔》的？！”
“哼哼，你...还有青江那家伙书架上摆着的那些读物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小黄书狂魔！”
“唔啊啊啊啊混蛋我要宰了你！！！”
因为心爱的藏书被亵渎（？）而恼羞成怒的龟甲直接拔刀了。
“啧，这两个不省心的麻烦精。”
看着一前一后跑远的两道身影，长谷部做出了如是评价，旋即他就被身旁粟田口大家长黑漆漆的脸色吓了一跳，“一期，你这是......”
“前些日子没去过万屋，也没见鹤丸他购物，他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书送给包丁他们——那家伙，到底给我弟弟们灌输了什么玩意儿？！”
话音刚落，长谷部便觉身旁一阵清风拂过，只见身为太刀的一期以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机动飞奔而去，三下五除二地赶上了前方追打的两人，然后以庐山升龙霸的全套姿势把鹤丸打飞了数米之远。
噫。
全场一时为之肃然。
“......好可怕。”
被温文尔雅的青年爆发的姿态惊呆了的少年下意识地缩到了离他最近的宗三身后。
“那是鹤丸他自作死，一期殿平时不是这脾气的。”
宗三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当做安慰，轻声解释着。
“？”
“包丁......一期的弟弟们，大多数是短刀。”
已经从几位付丧神们口中得知短刀们都是年纪很小的孩童的少年顿时哑然，半晌之后方才幽幽总结道，“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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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森林并不讨人喜欢。
横生的枝节在月光下被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影子，盘生错结，宛如一只只踞守着的可怕怪物，择人欲噬。
于这样的时间点进入这片人迹罕至林间的男人身上披着一圈蓝色的围巾，黑肤白发，装束打扮像是个流浪者。
“人呢？”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现，心底情绪本就复杂，还有些隐隐愧疚和心虚的男人十分不耐烦地捶了下树身，疑心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你是在找我吗？”
空灵清冷，似是毫无感情波动的女声自他身后蓦然响起，男人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后撤数步，如临大敌地警惕着。
“胆子真小。”
那位凭空出现的少女头戴天冠，坐在高处的树杈上嬉闹般地摇晃着小腿，有着宛如人偶般秀美精致的五官，以及苍白不见血色的肌肤。
“像你这样的神器，真的有勇气背叛自己的神明吗？”
“你！”
一瞬间的怒火之后，面对少女那双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幽深眼眸，男人深吸了口气，很快平静了下来，“我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只要能够帮我达成那个目标，我可以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呢？”
少女一只手撑着下巴，宽大的袖口下滑，毫不避讳地露出一截烙印着各种名讳的雪白小臂，“不是说毘沙门天对手下的神器都像是亲人一样吗？难道她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女神？”
“不——正是因为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所以才更加令人厌恶。”
男人垂下眼眸，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怨恨、愤怒、嫉妒、濡慕种种不一的纷乱情绪，“那位大人实在是太天真和温柔了，这样的神明无法拥有更加远大的前途，她必须更加威严冷酷，不被世俗所打扰，根本不必去在乎那些无能无用的废物亡灵。可是现在已经积重难返了，更何况有着那个叫做兆麻的软弱道标，她永远都无法从现状中清醒过来......所以，我要杀死这一代的毘沙门天，让一切重新开始！”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被妒忌和贪婪蒙蔽了内心，自以为贯彻着大义的愚蠢家伙么......真难看，不过也最是容易控制。
想起父亲要自己协助这个人完成让此代毘沙门天陨落的任务，少女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纵身从树上一跃而下。
“既然这样的话，先让我考验一下你的决心，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
男人当即神色一凛。
“放心放心，不会让你现在就做大动作的，要让一个神明陨落可没那么容易，“打草惊蛇”这个词我还是知道的。”
“那——”
“最近这个城市里出现了好几位刀剑付丧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时化发生的时候他们应该也会出现，观察一下他们的具体战力，顺便确定一下，他们身边有没有带着一个人类亡灵，年纪不大，只是个少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接近他套些话......反正这种事情你好像挺擅长的。”
“亡灵少年，你是说神器？”怔愣片刻后，男人立刻出声反驳，“不可能！刀剑付丧神的本体就是最强的神器，他们完全不需要借助亡灵化身神器的力量。”
“我又没说他会是神明的神器，”少女目光凉凉地斜睨了他一眼，“总之，好好完成这件事吧，要让我们在你身上投资，至少也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