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摆设，一样的物件……唯一不同的是灯被人打开来了。
沈知千站在卫生间里的洗手池前，扭动把手准备出去，在出去时瞥见镜子里的自己。
在来之前，他暗中给这副身体检查了一遍，发现除开一些已知的问题以外还发现了令他觉得荒谬绝伦的事。
——这具身体已经死了，肌肤既苍白又冰冷，在表面看来比起活人更像一具尸体……
是何时死掉的呢？他不知道。至于什么时候活过来的……如果他的记忆没出差错的话，应该是刚接触到另一个系统没多久。
“还有生命体征”是谎言。当时他就已经失血身亡了，怎么可能还有生命体征呢？
他明白想尽快救活一个人的心情，但这位后辈似乎过于莽撞了。
“破镜重圆”哪里是想用就能用的，上面明码标价的反噬难道是摆设吗？这东西经典一命换一命，能活下来的概率都微乎其微，更别说什么重不重伤了。
十五岁太宰的死亡加上他自己在穿越前的死亡，让这具身体的死亡特征变得更加明显。
现在还只是痛觉，时间一久，知觉、视觉、听觉等等感知能力都会消失，最后变成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活死人……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他蓦然回神，转头看到神色复杂的太宰治。
对方盯着他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他茫然出声。
太宰治盯着他，尽量忽视在他身上关节处鲜红色的细线。
“你怎么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什么？］沈知千没听清后面的话，他用力甩了下头，耳边嗡嗡作响。
听力似乎也不正常了。
［还真是…要废掉了。］沈知千暗暗想道。
“请容我先行离开，太宰先生。”说着就转头准备迈步向门口走去。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太宰治抓他的力气更用力了。
“问。”闻言，沈知千来了兴趣，回应道：“我说过，你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
太宰治抿唇，与对方一起来到角落里的座位面对面坐下。
沈知千伸手，示意太宰治将问题说出。
“那位魔人将你带到了哪里？”
“无人海的游轮上。”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把游轮炸了，那里又没什么可玩的。”
太宰治看着他，试图找出什么可以戳穿谎言的破绽。但他说的好像确实是真话。
接着，他拿出一本与自己那本一模一样的《完全自杀手册》放在桌子上。
“这本手册，是你的？”
“是。”
他翻到有手写字的那一面，又问道：“这是你写的？”
沈知千看到上面的字也是一瞬诧异。
“……不是。”他抬头，“太宰先生，我可以知道你为何询问此事吗？是因为好奇，还是其他？”
“在我回答之前，还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眼神犀利起来，“你是否在上面写过字？”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非是继续怀疑和更加怀疑这两个糟糕选项，索性不作回答，“不知道。”
［真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太宰治这样想道，［若他真不知道此事，那又会是谁呢？第二人格？呵。］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过精神分裂。
“你问我为何询问这件事，毫无疑问，是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沈知千笑了：“对年少的自己感到好奇？”
“怎么，不行吗？”
“当然可以。但一切尽在掌握就没什么可好奇的了吧？”
太宰治看着他身上的线逐渐变成白色，不再言语。
这东西自太宰治在病房里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了。一根根红线被拉紧，一直延伸到头顶，再往上的线就是一片虚无，根本看不见操纵者是谁。
这线好像只有他自己能看得见，其他人都对此无动于衷。同时，他也检查了下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情况，答案是没有。
“你看起来真的好疲惫，最近真的有好好休息吗？”沈知千忽然问道，“况且现在都已经很晚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他的语气有些懒散。
“你，是谁？”
“？”沈知千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他摊手，“这不是显而易见？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且只有十五岁的你——太宰治。”
他又道，“难道你是在实验神奈川都市传说的真假吗？”
沈知千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会问这个问题，回答的表面看起来很自然，实际已经被诧异填满整颗心脏。
太宰治眼神看向别处，似乎若有所思。
等回过神时，对方已经开门离开了。连同放在桌上的手册一起。
*
夜晚乌云密布，无星无月，空中下着蒙蒙细雨。
沈知千顺手拿了把伞，打在头顶，往雨中走去。
离开后，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沈知千：这次太宰碰到他后为什么没以前那么顽皮了？
［说的也是，已死之人死而复生……难免会被怀疑。］
他在附近兜兜转转，最终走进一个有雨棚遮挡的巷子里。
打开手机翻了翻，看到安长钦的名字时他突然想起这人自己生前在工作时曾写过，哪怕只有一遍。
可惜，他的工作是所有世界线的逝者名单记录人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在真正的世界线中已经死亡了。
伸手拨通安长钦的电话。
『喂？』对方秒接了电话，『居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来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沈知千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来听听。』
“我现在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在大雨下被淋成落汤鸡……”他装作感冒地吸了下鼻子，并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请你，收留我。”
『……』对面静了几秒。
眨眼间，本在电话那头的安长钦突然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同情的表情也不知道在同情谁。
“这就是你口中的大雨？？”安长钦指向外面下的蒙蒙雨，不敢相信眼前是真是假。
“我说得那么假也能信，该说你是单纯还是傻呢？”
安长钦来时没及时辨别真假，就直接莽过来了。可就算这样，他不来的话沈知千也会流落街头。
两人来到安长钦的虚拟空间内，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沙发旁的台灯在亮着。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沈知千忽然开口问道。
“打游戏打的，失眠了。”安长钦一脸无所谓
“呵，那你这样我还真担心你会在哪天猝死了。”
“笑话。就算哪天我班主任去世了我也不会因为猝死死掉。”
沈知千微笑：“我劝你不要乱立flag。”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