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觑。
看看白芷面前，黏着白芷的贺坵。
他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看都不敢看贺家的人。
那种对贺家人的怕，太明显了。
贺钧有多在乎自己的弟弟，谁都知道。
刚来他们大队的时候，贺钧一个半大少年，永远干最累的活，各种想办法去换细粮，供养小坵。
当初小坵被人绑的时候。
贺钧差点弄死那两个王八蛋。
要说他会虐待自己弟弟，克扣自己弟弟的吃食，谁都不可能相信。
大家都忍不住看向了贺老太，不是贺钧，那不就是贺老太吗？
贺老太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我知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我一个老太太，没文化。不懂事儿。”
“养不好……”
白芷淡淡道，“你家其他儿子，孙子一个个膘肥体壮。”
“孙女面色红润，身体健康。”
“怎么就小坵一个人成这样了？”
大家：……
都说三年大荒，饿不死厨子。
他们一家两三个厨子，全家都没有瘦的。
看看小坵，再看看贺老太那面色红润，身形圆润的样子，大家都不说话了。
季筱筱明显看到贺老太表情都僵了。
出言帮忙道，“白芷，你这也太咄咄逼人了。”
“小坵情况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他听不到之后，性格内向。跟普通孩子怎么一样？”
“再说，农村都是这样养孩子的。”
“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
白芷笑了。
“没文化？”
“贺老太太当初的工作，就是照顾的孩子。”
“她接受过专业培养。”
“孩子应该吃啥，不该吃啥，整个大队都没有比贺老太太更懂了。”
“你说我苛责？”
“是我苛责，还是贺家人故意虐待小坵？”
季筱筱直接道，“这不过是你的臆想。”
“肠胃不好，也未必就是饿出来的。”
“你没道理就这么将一切都栽赃给贺奶奶！”
白芷笑了笑，“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我现在就说，小坵的病，是被人饿出来的！”
“他这个情况，就是被人虐待了。”
“你一个差点害死人的庸医，跟我掰扯什么？”
季筱筱一口牙都差点咬碎了。
白芷这女人，这张嘴，如今怎么这么讨厌。
白芷看着她嗤笑了一声，看向剩下的人，“贺坵的肠胃，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大家说说，如果不是贺钧，那不是贺家人是谁？”
大家都沉默了。
虽然没有跟着讨论和指责贺老太。
甚至是忍不住低声开始讨论了起来。
讨论的时候，都忍不住将眼神看向了她。
谁都知道，这是大队的人，都开始相信白芷的话了。
白芷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上辈子，她也这样质疑过贺家人。
但是，因为她那会儿和贺钧结婚。
她的每一句指责，都是贺钧的没良心，是她的刻薄，她的不孝。
他们这样的恶意揣测，就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所有邻居都在指责她。
都在恶意揣测她。
可现在不一样。
如今贺老太可不是她的恩人。
季筱筱显然没有想到，会如此被动。
白芷说的理直气壮。
偏偏其他人还都隐隐相信了白芷。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想到什么，直接看向了贺钧，“贺钧！”
“你就这么看着白芷污蔑贺奶奶吗？”
“贺家其他人或许对你有些误会，但是，贺奶奶对你的恩，谁不知道？”
“你怎么能因为白芷的两句话，就这么怀疑他？”
贺钧沉默了，贺老太对他的确很好。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小坵现在身体不好，居然是饿出来的。
可，要他怀疑白芷的意图。
他看着白芷的眸子，想到白芷和小坵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白芷没有任何理由故意针对贺家。
贺老太眼泪长流，“是，是，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坵。”
“贺钧你怪我是应该的。”
“可是，贺钧啊。”
“奶发誓，绝对没有虐待小坵。”
“奶有什么理由虐待他？”
白芷嗤笑，“内心阴暗的人，干出啥我都不奇怪。”
“小坵被他们贺家虐待，就是事实！”
贺红雁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放屁！”
“我家要是想虐待他，早把他直接溺死了！”
这话一出，白芷眼神冰冷。
贺红雁指着白芷的鼻子就骂，“我家的关你事。”
“还有你，贺钧。”
“你有没有良心？”
“你是不是也这么怀疑我奶？”
“我家真是养出了两个白眼狼！”
“要不是我家，你贺钧还有今天？”
“贺坵那个小崽子还能活着？”
“早不知道被人怎么打死了。”
贺钧沉默了片刻，到底是开口道，“我知道，是贺家收留我和小坵……”
“贺奶奶，对不起。”
“应该是小坵自己挑食，后面这几年，是我自己照顾小坵，也没有照顾好他。”
“不是您的事儿。”
白芷抓着贺坵，就站在旁边看着。
贺老太太抓着贺钧的手哭着，“贺钧啊。”
“是奶不好，是奶没有照顾好小坵。”
“你放心。”
“以后，以后我肯定想尽办法的给她做各种吃的。”
“肯定照顾好他。”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呆他，每天带他出门。”
“以后咱大队的事儿，我都不做了。”
“以后奶专心致志给你照顾小坵……”
贺钧沉默了一下，道，“不用了，贺奶奶。”
贺老太抓着贺钧的手，眼泪都下来了，“你怪奶奶了是不是？”
“奶对不起你。”
“也对不起你妈临终前的嘱托。”
“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贺红雁立马就要指着贺钧骂。
贺老太一巴掌拍过去，“你不准胡说八道。”
“我没有照顾好小坵，就是我的错。”
“我但凡有白芷这样的文化，也不至于让小坵成现在这样……”
这一句句的，说得可真好。
老实说，白芷觉得，这老太婆绿茶段位，可比季筱筱要好得多。
看看，周围不少人，都开始倒戈了。
白芷都觉得，她上辈子在这老太太手里吃亏。
一点都不冤枉。
贺红雁看着贺钧，却不肯罢休，“怎么，要不是我奶。”
“你当兵那几年，贺坵早不知道饿死多久了。”
“现在在这找我奶的麻烦。”
“觉得我们没有养好？”
“当初你咋要求着我奶给你养娃？”
白芷几乎嗤笑出来。
早就已经摸过来看热闹的刘婶，这会在白芷跟前，也跟着骂道，“我呸，真够不要脸色的。”
她压低了声音，给白芷说道，“你来的晚，根本不知道。”
“当初贺钧已经跟人商量好来，说花钱请人在他所在军区一个医院附近，让人照顾小坵。”
“也好找机会给小坵看病。”
“贺老太非说他跟着去照顾，不然对不起贺钧他妈。”
“可贺家人不干了。”
“在最后，贺钧才将小坵留在了这地方。”
“我给你说，当初让她帮忙带小坵，贺钧一个月往家里寄粮票至少二十斤的，每个月二十五块钱。”
“二十块钱是养小坵的，五块钱是给贺老太养老的。”
“就这个钱，在县城养个孩子都够了。”
“谁还用得着花这么多的钱。”
白芷其实都知道。
她还知道，贺钧给的根本不止这些。
因为怕有钱，这个大队和县城都不好买东西。
所以，贺钧很多细粮，糖，饼干，麦乳精，都是提前买好了，寄回来的。
加上多余的布票，工业券等东西。
贺钧每个月，给的，至少在五十多块钱。
可，贺家依旧在虐待小坵。
白芷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就像是周围人讨论的，像是贺红雁说的，像是季筱筱辩解的。
贺家到底有什么理由虐待小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