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7.
慕璃回去之后就连吃东西也心不在焉。
九十九的话一直回绕在她的耳边。
太多的事似乎都能证明对方是错误的。
就算是知道对方的说法有问题但是自己似乎是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的谬误。
因为她明白对方口中的话同样存在真实性。
而且从这个角度上去思考，似乎有些问题开始变得显而易见了起来。
“呦。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吗？”由基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慕璃被她拍得一颠一颠的。手里的饮料差点洒了出来。
“是你故意让我提起的话题吧。”慕璃有些不满。
这些天的相处，慕璃明白对方要是不想和她聊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说的。
所以有些事她问了也没用。
这样一看今天的提示似乎显得尤为的重要。搞不好关系着这个世界中的终极任务。
由基喝了口啤酒。
眼神被面前缭绕着火锅中的雾气彻底盖住。
“说起来。你似乎没对我的话感到意外呢。”
“看来你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吧。”
“所以觉得我说得不错。”
她向前倾身。
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和你的父母有关吗？”
慕璃愣了一下，心里一阵无语。
“这和我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还有，我好像没提起过他们吧？怎么绕到他们身上去了？”
九十九由基脸上神色没变，盯着她许久，在对方炸毛之前意味深长道：“原来只是没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啊~。看来你并不憎恨他们呢？”
慕璃再次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你又是从哪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啊？”
难道说她身上孤儿的气质很明显吗？应该不会吧...
虽然说只有在诺亚方舟那个世界里她是存在“父母”的，但是在学园都市的洗礼之后孤儿气质应该不明显的吧？
“你一直没提起父母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吧。”由基夹了一块肉，决定避重就轻。
“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就算是在叛逆期离开家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会想要回去的吧~。”
她欣赏着慕璃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
“所以他们是因为什么抛弃了你呢？而你又并不憎恶他们？”
慕璃垂下头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由基没听到回答又抬起头。
她看到的是慕璃平静到近乎是空白的表情。
就在她以为对方可能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其实也没见过他们。只是听我的‘启动者"提起过一次。”
由基愣了一下，启动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还没等她问对方自己就讲起了故事。
“我的父母应该都是冰岛人，生活在瓦特纳冰川之中。那个地方一直被当成是旅游圣地。很多喜欢在高山雪原上旅游的人都会去那里徒步旅行，而他们就是在那里救助站工作。”
“我猜他们的生活应该和大部分的冰岛人差不多吧。但是一直远离城市还是会给生活上带来不便。于是在我母亲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准备到城里提前准备好之后要用的所有物品。然后在城里安心待产。”
“但是，那次她去了城里之后就出了车祸。没能救回来。”
“我说没见过我的父母并不是他们不想来见我。而是因为在我‘出生"之后。和他们同时存在时间上和空间上的距离。他们已经不可能见得到我了。”
慕璃拿起了手中的饮料。
对面的由基听着正起劲发现慕璃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她的怀着你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那...那你是怎么出生的？”
慕璃没在意她的疑惑，平静地回答道：“你知道孩子其实是可以代||孕出生的吧？其实除了让其他女人代||孕之外，还有选择人工子宫生产的方式。”
慕璃抬起头，眼中的情绪在烟雾下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就是把受精卵放在某种培养皿里让其自由生长。”
“选择把冷冻状态下的受精卵投放进入培养皿的人就是‘启动者"。”
由基顿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生孩子的方式啊？怎么感觉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感觉人类都快要灭亡了呢？居然还会用培养皿的方式让孩子出生。”
慕璃没在意她的反应。
这里的人也好，学园都市的人也好。
他们这些没经历过末日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当地球真的即将面临毁灭的那一天到来时，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在她那个时代去讲伦理道德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这样的价值观甚至让她一度以为学园都市是天堂。.
她决定趁着对方开口之前继续讲她的故事。
“我的父亲当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唯一能让我活下来的方法。于是他把我捐给了当时正在收集人类生殖细胞的机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未来平安诞生。”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只是这个男人并不清楚，所谓的人类的希望只不过是把人类的未来推向了更深的地狱的导火索。
以及自己这个在基因层面存在缺陷的女儿，根本就不可能被当成是“新人类”而存活。
由基笑够了之后思索着慕璃的话。
“所以这些话是你的启动者告诉你的了？”
“看来让你觉得我的话不完全是错的，也是源于这位启动者？”
慕璃没回答她的话但是她的表情还是告诉了由基，由基的猜测是正确的。
因为她就算是想要动用脸上所有的线条都挤不出来一个笑容。
在慕璃看来但凡是世上一切美好的词都能被放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用来形容她。
可是诺亚方舟上唯一一个为‘旧人类"着想的人，就这么被杀死了。
她咽下了心中涌出了戾气，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问到：“老师，你觉得咒术师和普通人应该被区别对待吗？”..
她想了想又进一步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咒术师因为拥有力量所以应该理所应该去保护普通人的做法，你觉得是合理的吗？”
由基低下了头，摇着手里的啤酒。
“有能力的人自然应该承担一切。”
“总不能把我们共同的未来去交给那些什么都不做不好的废物手里。”
慕璃点点头没反驳她。
“那如果人类知道了咒术界的一切。想要对咒术师赶尽杀绝呢？”
由基抬头，轻声回答：“早在咒术届正式建立之前就曾经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就是为了避免我们的存在为一般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我们才一直隐于人世。”
“你想问的如果人类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之后是否会伤害我们的做法我觉得是不可能的。至少还存在可以协商的余地。”
“因为我们的是平等的。”慕璃说出了由基没能说出口的话。
“我们都不能对对方赶尽杀绝。对吧。”
由基这一次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逐渐露出锋芒。
“她和其他的决策者存在主张上的冲突。后来的事实又表明...她是错的。”
由基：“那她...打算做什么样的事？好的？还是不好的？”
慕璃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她想去保护所有人。”
由基换了个姿势，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那些人怎么证明她是错的？”
慕璃闭上了眼睛，“用武力。”
“那些人认为她错在了哪里？”
“她错在...选择了站在人类（旧人类）这一边。”
由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当时真的拥护她的人，不会只有你吧？”
“就是因为她是你的启动者？”
“不是...”慕璃想了想，“我没认为她一味地庇护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有力量的人就一定要去伤害没有力量的人呢？”
“我能理解大家都慕强的心理。”
“但是以此去伤害别人真的值得吗？”
“这样不就和....一样的卑劣....”
“所以你认为她的对的？”
慕璃抬起头，猩红色的眼中的恨意像是决堤的洪水，经由血管徜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之中奔流不息。
“难道，我们（归还者）就不是人类了吗？”
这一次由基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着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慕璃握在手里的酒。
“你是第一次喝酒吗？这么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