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苍顺着娇娇手指方向看过去，一身绣符文白色长袍的雪发男子眉目清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对上目光，祭苍发现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他身侧的人。
嚯？
怀隐出现的那刻，宁以祸cpu烧了，他看看身边这个道袍黑发刚刚救了娇娇的人，再看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白毛。
长得一毛一样啊！但是这一对比很明显能够看出二人气质迥然不同。
嗯嗯嗯？
宁无言将他往后拉了下，避免臭弟弟二次丢人，祭苍挑眉看着怀隐走来，刚想开口讥讽几句。
怀隐垂眸看向娇娇，“六皇子勾结安相篡位谋反，意图弑君，现已监押天牢等候问斩。”
其余皇子早在六皇子有意为之下死在乱军之中，皇帝直接被这群孽障儿子气死，如今不止是群龙无首，那是连条龙也没了。
怀隐雪白的发丝被风吹动，清冷的眉眼化落一丝温柔，“你的兄长在家等你。”
这次，是干干净净的家。
祭苍:“？”
哟，当着他的面干什么呢？
确定了哥哥无事，娇娇向怀隐道谢，然后留给他们两个独处好好谈一谈的空间。
小姑娘一走，两个长相相同的男人之间一下就安静起来，就这么无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祭苍先发出了一声冷笑，打破了这份宁静。
怀隐雪白的睫毛微颤，抬眸看向自己的心魔，如今对方身上的气势早已胜他千百倍，但他作为本体，可以带着祭苍一起自我消亡。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抓住祭苍，所以他找了祭苍很多年。
“怎么？我们正直且愚昧的帝师大人找了我这么久，如今我就站在这里，怎么还不动手啊？”
祭苍是气怀隐的，他觉得这家伙简直蠢透了，甚至于最开始他一直不能相信接受，自己竟然是从这样一个被天道耍得团团转的家伙心中生出来的。
他的语调说出正直几个字时，充满了讥讽嘲意。
怀隐垂眸，眉眼清冷，“从前之事，是我的过错。”
祭苍:“？”
他真的惊讶了，上下打量怀隐半晌，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你是怀隐吗？疯了？”
若不是他能够感应到对方与自己之间细微的联系，祭苍真的会觉得面前的怀隐是别人假扮的。
但如今是真的怀隐，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受了刺激，疯了？
祭苍:“你终于疯了？”
怀隐:“...”
祭苍:“真让人惊讶，你这顽固不化说不通的朽木居然被点化了？怎么突然愿意相信我了？”
怀隐瞥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祭苍顺着看去。
楼主被他一掌拍得灰飞烟灭后，四人组带着南枝的尸首逃之夭夭，宁家两兄弟在原地运功疗伤，此刻好了不少。
娇娇蹲在他们旁边守着两人，百无聊赖的拿着根小木棍在那里逗蚂蚁。
雪发帝师清冷的眸光柔和下来，轻声道，“我不信你。”
“...我相信她。”
祭苍:“......”
行，你真诚实。
不过怀隐这样说，祭苍反而放心下来，信他不是突然抽疯了。
祭苍轻笑一声，“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毫无任何相似之处，更不想承认我是因你而出现的。”
“如今倒是难得觉得我们两个的确是一个人。”祭苍弯唇，眼角却流出冷意，“但...很不爽啊。”
他之前便发现了，自己经历的事情偶尔会以梦境的形式，模糊的印入怀隐的记忆中。
之前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于还会恶劣的以此挑衅怀隐，让他看得到自己在干什么，却永远扑空，永远抓不到自己。
只是遇到小姑娘之后，他感应到自己的记忆被怀隐窥探后，整个人都不爽起来，于是乎更加勤勤恳恳的钻研九天玄雷之内蕴含的法则。
如今，他已经占据半部法则，可与天道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过天道。
因为天道无法阻拦他，而他却日渐蚕食侵吞对方，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实现当初对那金地城三十万百姓的承诺，替他们...报仇雪恨。
待到那日，他就可以真正彻底的斩断与怀隐之间的因果，成为真真正正独立的生灵。
听到他的话，怀隐竟难得的浮现一抹浅笑，虽然转瞬即逝。
“是吗？可我倒是感激你，让我发现了她。”
若非祭苍，他画地为牢，自然不会与娇娇相遇。
虾仁猪心，你罪不容诛！
“小蝴蝶～”少年睁开眼，第一时间目光就落到了身旁的小姑娘身上，湿漉漉的眼眸弯起来，脸上还脏兮兮的但笑容灿烂，露着两颗小虎牙。
宁无言也睁开眼，看了眼被小姑娘画个圈圈困在里面迷失方向，晕头转向的小蚂蚁，男人眼底划过笑意。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见他们醒了，娇娇放过了可怜的小蚂蚁，关切的询问。
“本便并无大碍。”至少比他原本想的好多了。
相比之下，宁以祸反而是他们之中伤的最重的，但是他皮糙肉厚也不怕疼，只是再次遭受了打击。
怀隐与祭苍终于达成了共识，一个负责安抚人间乱世，另一个继续去压制天道。
但天道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牌，即便它已经被完全碾压，可祭苍却无法摧毁它。
就好像打副本boss，boss还剩下0.01的血量，但就这0.01无论如何你也打不掉，免除了所有伤害。
“我知道原因。”娇娇手指敲了敲戒指，下一秒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祭苍的身影出现，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娇娇，在小姑娘望来时，他眨了下眼睛。
“想我了？”
“......”
娇娇与他对视一秒钟，转头就要离开房间，祭苍赶忙闪身过来拦住她，“错了错了，小祖宗。”
他收起懒懒散散的姿态，正襟危坐十分乖巧，娇娇这才放弃去找怀隐，重新坐下来。
“如今天道只剩一层法则无法攻破，有半层在江愁身上，还有半层...在于如今的世家宗门。”
只要还有修士信仰天道，它便不会彻底灭亡，而江愁作为它精挑细选的气运之子，他身上自然落了剩下半层。
祭苍了然点头，“那我去杀了这小子。”
娇娇:“？”
你杀他有什么用啊？江愁死了，还会有无数个江愁站起来！
她是准备劝说江愁一起加入他们整改天道小分队，天道无法收回自己送给气运之子的法则，若是江愁亲手斩断他与天道的链接，那么天道便只剩下半层法则苟延残喘。
因为天道被祭苍压制，那些被它操控的人得以重新掌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君声澜的师父与逍遥宗掌门乃师兄弟，情深义重。
有他出面很容易说服了青云掌门，娇娇已经通知了君声澜，逍遥宗会着力处理剩下各大宗门信仰的问题。
“所以...”娇娇看向祭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等着上位吧！”
祭苍挑眉，忽的倾身凑近娇娇，俊美无暇的面容近距离暴击，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行，等我上位，封你做皇后。”
“......？”
娇娇颇为无语，抬手一巴掌呼他脸上，将他推开，“是替代天道，不是登基。”
“小蝴蝶！看...”宁以祸兴高采烈抓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跑来，一抬眼人愣在原地。
娇小的少女大半身子被男人遮挡住，听到他的声音两人同时看来，祭苍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尾轻挑着玩味笑意。
少年的视线下落，祭苍抓着娇娇的手腕还没松开，男人宽大的手掌轻易将小姑娘纤细的手腕攥住，实在太过于刺目。
“哟，是你啊？”注意到少年的目光，祭苍不仅没松，反而得寸进尺的下滑去抓娇娇的手。
没抓到并且被狠狠踩了一脚，祭苍如今已经与此间法则融为一体，按理说一般不会被人伤到，偏偏娇娇这一脚好像破开了所有法则庇护，结结实实踩下来。
“嘶...”他没有一点防备，疼得表情微变，娇娇站起身走向门外抓这只兔子，黯然神伤的少年。
祭苍注视少女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晦色，果然...很不一般啊，小姑娘。
就像初见时一样，那时还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却挣开了他的压制，反手给了他一个肘击。
如今他都已经快混成天道了，对方却还是轻而易举的越过所有桎梏，踩到了他。
看来小姑娘有很多秘密呢。
祭苍嘴角噙着一抹笑，开口声音懒洋洋，语调轻佻，“怎么还是这么凶啊？”看書菈
娇娇头也没回。
“小蝴蝶...”少年怀里抱着雪白毛茸茸的一团，小兔子长长耳朵抖抖，但抱着它的少年头上隐形的毛茸茸耳朵却是耷拉下来，没精打采。
娇娇伸手摸摸小兔子脑袋，还是个崽崽呢，小兔子抬头闻闻娇娇指尖，轻轻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她。
少女弯眸，“哪里弄来的？”
少年恢复一点精神，“刚刚在后山练功，它自己跑到我怀里的。”
看见这小兔子，宁以祸想到之前那只小银狐，想着娇娇应该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于是乎抓着它就跑下来，结果没想到看见刚刚那一幕。
之前那场大战之后，宁以祸自尊心遭到沉重打击，为了以后不拖娇娇后腿，有足够资格站在她身边，少年没日没夜的修炼，十分刻苦。
可是，无论他多努力，他的实力相比起娇娇身边其他人，是那样不值一提。
一直心高气傲的魔界小少主疯狂自卑，他想要努力提升自己，可是好像无论如何都难以追赶上她的脚步。
众星拱月，皎皎明月高高在上，明月所在不缺星辰簇拥，而他...不过是其中最普通暗淡的那一颗。
即便如此，他仍想要不顾一切的去追随对方，少年努力运转心法，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突破。
忽的，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想变强吗？让她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少年猛的睁开眼，房间空无一人，那道声音在他脑海继续响起，蛊惑道。
“来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