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摇头：“娘，没有！你和爹都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那你为什么会有离开出去住的想法？”
难道是欧嬷嬷教的？应该不至于才是！
采薇低下眼眸，不去看李媛。
“娘，我只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用。我本来就和爹不是一个姓，大家都知道，我和莎莎是娘你和离后，带进谢家门的。爹非常好，也很疼我。但我听说做官也是有风险的，可能会突然被抄家，所以我想自己立女户，搬出去住。这样我攒多多的银子，万一哪天……”
别说是周彩静听不下去了，便是连韩姨娘也一样。
此时她连忙打断采薇的话：“好孩子，小姨婆知道你是为了你爹娘好，但咱不能太悲观。等你爹中进士后做了官，你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你要有一天真的从谢家搬出来，你信不信，原本你爹的官做的好好的，第二天一定会被参一本，那些人就会用你的事来攻讦你爹？”
只有李媛知道，采薇没说实话。
刚才她说的，或许只是一方面，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她等韩姨娘说完后，便将采薇拉到自己跟前，弯腰看向她的眼睛。
“采薇，娘要听实话！”
采薇看了眼李媛，抿了抿嘴，之后藏在袖中的小手紧握成拳，给自己鼓足劲后，这才开口。
“娘，都说一个徒弟半个儿，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在师父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是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姨婆虽然不是我的师父，但其实和师父没什么差别，我们只是差一个称呼而已。”
“再说我的师父，是姨婆从小带到大的。师父要成亲，以后事情也多，姨婆肯定不想在苏府养老。我琢磨，不管是作为师父的唯一徒弟也好，姨婆的亲眷子孙也罢，于情于理，我都该给她养老送终的。何况，她于我也有教导的恩情。”
采薇这话说得周彩静一脸动容，韩姨娘更是泪眼汪汪。
李媛什么都没说，将人抱在怀中，好一会儿才给松开。
“采薇你做得对，娘不如你，还总是问东问西。这样，等你姨婆年后回京，咱们就去请她。往后，咱们给她养老送终！”
采薇用力点点头，张开双手，环抱着李媛，将头埋在她怀中。
“娘，谢谢你！”
谢谢你，不仅没抛弃我和妹妹，而且连我们的姨婆，也一并接下了！
李媛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往后不管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和娘说，不要在心里憋着。还有，立女户的事，可不要再提了，知道么？”
“嗯，我知道！”
采薇在李媛怀中撒娇了会儿，之后许是有所顾忌，便略微羞赧地放开人，拉着想要娘抱抱的青莎，坐在一旁没再吱声。
她没说话，不妨碍韩姨娘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慈爱。
只见她侧身掏出绣帕，擦了擦眼角，这才看向周彩静。
“小静，这天越来越冷，鑫阳府到底是江南之地，你表姐一家初来京城，许是会不大适应。姨娘记得前段时日，下头的人送了几张白色皮毛，你去姨娘的库房找找。找到了，就带过来，给两个孩子带回去作身厚实的御寒衣物。”
说着，她看了眼李媛身上的衣物，又说：“你再找找看那些布，有适合你表姐的，也带过来。”
“是！”
周彩静应声就往外走。
李媛想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她人已经出了房门。
“小姨，其实不用的！鑫阳府以往虽然暖和，但去年却是格外冷。我给采薇和青莎，都置办了厚衣服，之前都是往长了做，现在只要把裤脚和袖角放出来就行！”
说着，她停顿了下，继续道：“我来京城之前，还买了不少棉花。来的时候，马车中装了不少。不信，你问两个孩子就知道。”
原本没再吱声的采薇，拉着青莎同时点头。
“对，小姨婆，我娘买了很多棉花。”
李媛来的时候，棉花也只是给采薇她们“看见”，等各自真坐进马车后，她便全都收进空间了。
如今不仅是采薇和青莎，便是欧嬷嬷和李老汉祖孙，都知道主家不缺棉花。
因此家中的铺盖和棉袄，都是往厚了做！
对韩姨娘来说，李媛姐弟以及他们的孩子，是她这辈子除了彩静以外，仅有的几个后辈。
她想对他们好，尤其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
听到李媛这话，她就说：“傻丫头，你不缺是你的事，小姨给，你就收着。再说，以你夫婿的能耐，中举是必然的事，往后你出门，须得往好了穿。小姨叫你表妹去拿的皮毛上乘，至于布，小姨库房中，最好的则是明香缎。”
韩姨娘说到这，又给李媛普及了下，什么叫明香缎。
“小姨这明香缎，极其难得，是丝织而成的贡品。上头的花纹图案很是丰富，听说是染上去的，色彩亦是极好。若非侯夫人相赠，小姨便是有钱也买不到。不过夫人，她一共也就得了三匹，还是前几个月，她身子好转进宫后，皇后赐予的。”
“说来，若非之前彩静回来给她送了保命药水，让她身子日渐好转，她也不可能得此物，更不可能会送我一匹。”
韩姨娘说着，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继续说：“媛娘我这料子因你们家而得，便琢磨着，眼下你手头也没什么好料子。你拿回去不拘是做成衣裳，等你夫婿中进士后穿也好，留着等采薇和青莎长大后陪嫁也罢，都是顶顶好的东西。”
采薇听到这，稍稍惊讶了一下，便问：“小姨婆，那明香缎，可是产自江南？”
“对！江南养蚕，丝织品小姨婆不说全部，便是九成九都是出自江南。不过小姨婆听说，这明香缎是产自河东郡，每年产量极少。”
采薇一听河东郡，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想那个明香缎，大概是她师爹叫人弄出来的。
师父说，师爹在河东郡有一家酒馆，一家染布坊。
染布坊，据说能在布上染花。
当时她还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布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