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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全员反派的我们该如何坚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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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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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添麻烦啦。” 远还没有到天黑的时间,逐渐变大的雨水却伴着浓厚的乌云压了下来,将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 惠颤着眼睫抖落下一串水珠,鲜血沿着碎石的缝隙蔓延到了他的脚下,又在雨水的冲击下蜿蜒着流淌开来,仿佛将他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对不起……” 他哑着嗓子低低的开口,已经分不清身上的颤抖到底是因为疼痛或者别的其他什么原因,甚至辨不明浸湿眼眶的到底是血液还是雨水。 被道歉的对象倒是爽快的应了一声,还挠着头困扰的说着这不是你的错啊,本来就一切都是宿傩的缘故。 “总之……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啦。” 黑纹逐渐从少年身上消退,雨水从少年粉色的发梢滴落,将发丝打湿黏腻在了额前。 悠仁扯了下嘴角试着朝人扬起了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但多少还是有点力不从心的紧咬着牙化为了苦涩,垂下眼红透了眼眶。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对方身上触目惊心的严重伤势,几乎都是被宿傩弄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没有控制住宿傩,前辈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说到底,悠仁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 对前辈的愧疚和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他坚强的内心。 惠望着人抬起手死死捂住双眼,泪水却抑制不住的从指缝间溢出,哭的撕心裂肺而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死……对不起,我知道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只是……还想……”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语意未尽的话语,或许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有太多未完的遗憾,有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 现实无情的拉扯着将他们幻想中的美好撕的粉碎,悠仁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在嘈杂的雨水声中被打的稀碎。 惠深吸了一口气,字句死死的堵在了嗓子里使人无法言语。 他该说些什么呢,他能够说些什么呢。 哪怕是最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对面前的孩子来说都算是一种不可承受的伤害吧。 “你没有任何过错。”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悠仁一定要接受自己的死亡才行呢?他的死亡真的是正确的吗? 惠垂下眼,承认自己一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大脑,哪怕转头去杀掉所有上层的这种事情,他现在大概也完全能够干得出来。 “最后还丢脸了……啊,但是是前辈的话大概没关系吧……” “……” “钉崎和伏黑就拜托您了,五条老师……那个人大概不用我担心吧。虽然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真的,很谢谢您。” 耳旁是悠仁仿佛恢复了昔日活力,带着点浅淡笑意却认真的话语。那声音虽然仍旧带着腥血气息的沙哑,却平静的完全不像是死亡的诀别。 在哭完宣泄完后,悠仁也很快的收拾好了心情。 毕竟他马上就要死了。 虽然或许是宿傩的缘故,让他在失去心脏的现在,还能够留有这样短暂的一部分时间,可以和重要的人告别。 但现在,那一丝的也快到极限了。 “还有一件事,悟他啊——” 他的话尾音话语突兀的消了声,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将世界凝滞住了,就连雨水落下的声音也无法传达上耳膜。 惠怔怔的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轰然而起的嗡鸣刺透耳膜,身体下意识的应激反应让他甚至无法动弹分毫。 这是什么感觉…… 哪怕是在面对特级咒灵,或是方才和宿傩正面交战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像现在这般仿佛濒临死亡的危机感。 悠仁并没有像他那样的戒备,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多少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接上了方才未尽的话语。 “……没有人看着就会忘记吃饭,也不知道休息。成天光吃甜品身体是会撑不住的,我可还想让悟健康的长命百岁呢。” 白发的青年像一尊雕像一样伫立在大雨里,雨水沿着额角流进眼眶,又从他通红的眼里缓缓溢了出来。 “……悠、仁?” 惠听着身后人仿佛还带着点茫然的平静声音,脑袋里却是被快逃两个字疯狂刷屏了。 他试着绷紧了僵硬的肌肉,操纵着手臂小幅度的动弹着,伸进口袋摸到了手机,只是简单的动作甚至都让他浑身冒冷汗。 为什么……悟会在这里,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糟糕,现在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糟糕,搞不好真的就没办法简单收场了。 悠仁听见对方在喊他,于是也笑着回应了一声,只是多少有些有气无力了。 他望着缓缓走到他面前的青年,明明高了他一个头,现在却浑身淋湿的通红着眼,可怜兮兮的像个被遗弃在雨里的猫咪。 “抱歉啊,悟。” 他于是艰难的伸手抱住了面前人,其实也算不上是一个拥抱——他已经没有抬起手的力气了,但对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一起完成了这个动作。 “不过。” 他靠在人胸前低低的笑了一声,因为接触到的舒适温度而有些眷恋的合上了眼,低喃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秘密。 “虽然短暂,大概也算得上……是、幸福的……吧……” “要幸福啊,悠仁。” “要……” “……” —— “悠仁?” 我搂着少年下滑的身体,一向好用的六眼在此刻仿佛失了灵,再瞪大眼,也只望见了一片雾蒙蒙看不清的黑。 哪怕是近在咫尺的人,我都无法描绘出他的面容,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我的,悠仁。 “到哪里去了?” “……悠仁?” 身体沉重着,迟钝的感知不到周身的一切。 大脑空白的,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我的,愿望是……” 雨水滴落在怀中人的面上,冲淡了满眼刺目的猩红,安详的只像是一场并不适宜的沉睡。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松开手望着指缝间溢出的血液,在展开的掌心所残留下的,是无法被雨水洗净的污秽。 那个时候,我对他说了什么。 【——】 手机响起的铃声兀然划破了空气,又在瞬间戛然而止。 我怔怔的抬眼望着不远处掐断人通话的人,迟缓的意识到了这片空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却半天也想不起来对方的姓名。 雨中的那个人好像在喊着些什么,我听不见,虚眯起眼也望不清他的口型。ap. 算了……也都,无所谓了。 就算是想不起来。 我站起身抖落发间积蓄下的雨水,苍蓝的双瞳锁定在了不远处瞬间警戒的人身上。 一直束缚着,抑制着的什么好像在瞬间消失了。 漆黑的咒纹细密的攀上身躯,在濒临极限的拉扯中彻底碎裂成了齑粉消失殆尽。 一切都好像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将我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开来,就连雨声的嘈杂也彻底消失不见。 这样称得上是惬意的安静时光,只让我感到了格外的畅快淋漓。 ——世界还是安静点好。 “我的悠仁,是你藏起来了吗?” 我抬起手遥遥对上了他不敢置信的面容,凝聚于指尖的咒力散着不可忽视的威慑力。 “不打算告诉我吗?老实说出来的话,我会给你个痛快哦。” 对方在短暂的愣神后,显然并没有就这么坐以待毙的打算。 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蓄势待发的赫在瞬间切换成了苍,在骤然飞溅的砖石正中,我望着被无限阻拦着停留在毫厘之间的拳头,正对上了一双相差无异的蓝色眼瞳。 五条悟面上表情几度变换,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这里发生了什么,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你是想杀了他吗。” 如果刚刚他没有及时赶到,那一发赫确确实实会直接打出去,这一点他是再确定无疑了。 也正因为如此,五条悟才在这一刻真正感觉到了头疼。 在对方像是感知到什么猛然从他怀里惊醒,不管不顾的从巨兽背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他就该立马追上去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只是望着莫名其妙攻击又主动后退的五条悟,在六眼仔细辩明了对方的特殊性后,我毫不犹豫的摆出了领域展开的起手,打算速战速决。 不过,在杀死他之前。 “悠仁,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悠仁不就……” 五条悟兀然的顿住了话音。 他视线落在了地上倒着的少年身上,能看透万物的六眼在那瞬间睁大了。 雨水无情的打在几人的身上,五条悟望着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的白发青年。 哪怕对方现在开着毫无死角的无限,却无法将屏障内的水汽也一并带走。 其中也包括了…… “……这样啊。” 五条悟抿着唇,他垂下眼握紧了拳,又在瞬间重新扬起了一抹张狂的笑来,迎面接下了朝他袭来的一记重拳。 飞溅的碎石之间玉犬迅猛的飞扑而上,却被人紧接着一个回身一脚踹飞了出去。 白发青年动作矫健的双手撑地,避开五条悟破空而来的咒力速发,紧接而上的第二发苍一如既往的最大输出,彻底掀翻了以他为中心方圆近百米的地面。 在这般的大动作之后,对方却只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再无了更多行动。 兴许是巧合,兴许是潜意识。方才的动静应该也只是为了将他隔开。 五条悟站在半空望着人身旁毫发无损的虎杖悠仁,他不认为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保留着正常能够思考的理智。 但毫无疑问,虎杖悠仁绝对是他的雷区。 “真是的,真不想干啊……” 他没好气的烦躁抓了两下脑后的发丝,目光扫过不远处陷入昏迷的惠——虽然在苍触及到对方之前他就及时将人转移了,但本来对方就受了不轻的伤,被余威擦到也是难免的。 “换个地方吧,也不可能让你就呆在这。” 毕竟哪怕现在看起来没有攻击的欲望,但在接近对方瞬间,估计就会被撕成碎片吧。 这样的危险品,可不该继续存在于此。 他架起手在青年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兀然展开了无量空处。 尽管在对方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加上六眼本身的耐性,短暂展开的领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便解了开。 但也足够五条悟冲过去捞起自家学生的遗体离开了。 “——” 虎杖悠仁被掳走的这个事实似乎一下刺激到了对方,白发青年从喉间发出了一声怒吼,按照五条悟所想的那样朝着半空的他冲了过来。 五条悟本来还有闲心逐步引着对方去到无人的地方,直到对方指尖在一次攻击中直直的穿透了无限,在他颈侧留下了一道渗血的痕迹。 “……真的假的。” 赫正面撞上无限溅散出的余威将空气震出了些许扭曲,五条悟挥散身侧的烟雾,确认自己的无限的确还在起着作用,从半空中蹿出的青年却进一步直接扯住了他的手腕。 在五条悟顾忌着怀中虎杖悠仁而分心了一瞬的间隙,对方猛的扯着他衣领上来就是一个头锤,不留余力的狠厉劲饶是连五条悟也不由的恍惚了一瞬。 被强行从空中扯下的五条悟连带着对方,一起狠狠砸落在了远处的一隅空地上。 五条悟猛的抬脚踹开了身上人,他面色阴沉的捂着颈侧站起了身,放下的手掌上染满了尚还温热的血液。 始作俑者粗暴的抹了把唇边的血渍,他的目光在孤身一人的五条悟身上反复打着转,并未寻找到想要人的这个事实让他愈发暴躁了起来。 “……还……悠仁、我的,悠仁……!” 在对方打量他的同时,五条悟也同样用六眼将人快速的扫视了一遍,越是看他眉头就蹙的越紧,到最却后只化作了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整个人倒也随之兀然的放松了下来。 “他可不是你的东西,诅咒。” 他也曾抱有过一如既往的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 哪怕在八原的时候,说过这趟旅程的本意是想要在对方失控的时候杀死对方,但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实施。 一次都没有过。 对方的状态一直很稳定,虽然说起来很可笑,哪怕糟糕成了那个情况,那人却仍像是怀抱着什么不可撼动的信念一样,硬是挺着坚持走了下来。 “根据咒术界规定。” 五条悟望着不远处和他面容相似,却已经彻底和诅咒融为一体了的青年,声音沉稳的宣读完了最终判决。 “你将被处以死刑。” 已经是彻底混在一起,不可能再逆转的情况了。 面前的人现在只是诅咒,拥有着对方样貌的诅咒罢了。 他将心底的最后一丝余情彻底剥离干净,浑身暴动的咒力在瞬间化作利刃,密不透风的将仿佛毫无反抗能力的白发青年包裹在了其中。 五条悟对上了对方那双空洞的苍蓝眼瞳,他在最后还是露出了一抹稍显柔和的神色,像是在安抚孩童那样,落下了轻淡的尾音。 “……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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