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文气翻涌，鲜血四溅，与血红天穹相照映，天地间只此一种颜色。
阳正德朝后倒去，瞳孔涣散，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天裂开了......
不知几时，眼前终于浮现色彩，左看右看，不见人影不见山。
“我这是到哪了......”
阳正德仿佛置身一片虚无之地。
周遭是云雾般的白烟，脚下似镜面，与头顶的景象一模一样。
“呼~”
一股风吹来，扰动白烟丝汇聚，数息后凝聚成无脸人影。
阳正德很难形容眼前这东西是什么......它没有样貌，却呈现拟人化的神态，没有开口，意思却直达脑海。
——你好。
是的，这团白烟在和自己对话。
阳正德眉头一皱，猜测道：
“天道？”
——你好，是的。
它的言语十分生硬，好似机翻硬译一样。
阳正德笑了：
“怎的，怕了？要与我讲和？”
——你好，勿扰天命。
阳正德上去就是一拳，将眼前烟雾打散：
“他妈的！”
——你好，疯子。
“笑话，人哪有不疯的？都在硬撑罢了，直接一拳打爆这个世界！”
阳正德不停挥拳，烟雾冲散又汇聚，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你好，疯子。
白烟陡然汇聚成枪，一击刺向阳正德。
“嗤——”
阳正德的腹部撕开一道大口子，没有血液淌出，说明这并非肉身，但是痛苦却存在。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身的能量在流逝，若不施以措施，很可能要化作一缕清风消散了。
——你好，疯子，服从于天命。
“你能打到我，我动不了你？”阳正德嘴角一抽。
对面那道白烟虚影没有回应，而是微抬臂膀，再次凝聚白烟长枪，欲一击必杀。
“嗡——”
空间震颤，长枪呼啸，这一击好似蕴含因果之效，阳正德不论怎样躲避，都会被拉回轨道。
不是因为出枪而命中，是命中了才出枪。
“噌——”
阳正德扑倒在地，感觉身上轻飘飘的，低头看去，下半身竟被撕裂殆尽。
腹部像随风飘扬的垃圾袋。
——你好，疯子，再见，疯子。
“去你妈的！”
阳正德怒骂一声，和他猜的一样，天道并没有神志，也没有智慧。
只是按照规则做出正确应对而已。
“呼呼——”
白烟人影又出手了，它一抬手，召唤出金枪虚影，同样携带因果之效，要将阳正德的灵魂抹杀于此。
面对死境，后者却笑了，像癫子似的：
“你敢在这里杀我，证明现在的我消散后，并不影响肉身存活，也就不会触发天道同寿的共享。”
——你好，是的。
“换句话说，这是我的神魂，失了它，我与植物人无异。”
——你好，是的。
阳正德嘴角后咧，双目似有光芒流转：
“你知道吗，你不该拉我来这里的。”
——你好，回收天命，排除障碍。
在天道规则来看，赵玉真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都因为这人在拦路，扫除了障碍，一切便可回归正常轨道。
它没有人格，不理解阳正德为什么会笑。
金枪完全凝实，开始旋转加速时，阳正德开口了：
“如果换作我师兄，你把他变成植物人或许更好杀一些，
“但我不同，我是读书人......文人的灵魂无比丰裕！
“十二年累计的山墨文气，你能撑得住几层？”
语毕，阳正德双眸绽光，一股超然气场荡然寰宇，气息更是节节攀升。
文人、儒生、儒者、大儒、儒圣、圣人......文圣！
阳正德连破七层，背后浮现七层文界山。
一层高过一重天，一层自成一天地。
第一层文墨铭刻大地，山呈水墨，水清无鱼，文气凝露珠。
第二层有生灵朗诗，飞鸟啼鸣，同诗声交织，文气化水洼。
第三层生灵创诗，天地间有了墨水外的颜色，百花齐绽，万物多元，文气汇聚为潭。ap.
第四层诗文汇入时光长河，天地循环，是开始，也是终焉，天地归于稳定，文气是一条首尾相接的河流。
第五层诗文铭刻大道，得道者亘古不灭，呈弥漫态，无所不在，文气是一场永远不散的大雾。
第六层大道诗文升华，此界生灵皆有飞升之姿，享垂天之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文气是贯通大地的汪洋。
第七层大道顶端，成就文圣，最高峰的星辰宝座虚位以待，王座下乃三万六千天阶。
每一阶都有圣人匍匐于地，亲吻文圣大道，祈求文圣眷顾，文气无穷无尽。
“嗡——”
亿万年不曾有过主人的宝座，忽然震颤起来，直到一只手轻抚椅背。
该人面目模糊，身躯散发无量光芒，似无法直视，只是那一身青衫道袍分外显眼。
阳正德嘴角一勾，稳稳坐在文圣宝座之上，讥讽地看向白烟人影：
“你好。”
“.......”
白烟变换，天道秩序似有崩溃之意。
阳正德居高临下道：
“你坐啊，小天。”
一口气释放累计十二年的文气，让阳正德境界暂时突破限制，而千古文人的灵魂累积，让其达到了文圣水准。
文圣大道，与天道乃相同层次的大道，或许还要更甚之。
白烟人影变化不止，像程序出错的脚本，不能理解阳正德的变化而出现bug了。
——您好，是谁？
“呦呵，还用上敬语了？”阳正德失笑，而后抬手一指。
“渋！”
古怪的轻响传出，似能号令大道规则，阳正德宝座周围文气翻涌。
这一瞬，匍匐在三万六千天阶的圣人起身，同时转头望向天道，躯体弥漫出深沉文气。
下一刻，三万六千道文气自第七层蔓延而出，化作锁链，将白烟人影牢牢锁住。
天道，被抓住了。
阳正德起身一笑：
“现在，我要斩断赵玉真的天命，可行？”
——您好，对不起，办不到。
“办不到？”阳正德微微握拳，“办不到就挨揍！”
语毕，王座上的青衫身影一步跨出，脚落地时，已来到白烟人影身前。
一拳挥出。
“嘭——”
结结实实的打中了，此一刻，神魂空间震动，整个天下都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