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犹豫了。
对天发誓的人很多，遭报应的却很少，所谓的对天誓言不过一场空话。
但唐老太爷跟人精似的，知道阳正德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道剑仙的表情变化也证实了这点。
那么...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诗仙，发誓可以，去院子里就多此一举了吧？”唐老太爷准备试探一手。
他谨记一条原则，在不了解对方手段时，尽量和他反着来。
你让我出去，我偏要在屋子里。
阳正德淡然一笑：
“也不算多此一举，只是等下天雷降临，会破坏屋顶罢了。”
“......”
唐老太爷露出狐疑之色，什么天雷？道法么？
这时，雷千虎拱手道：
“诗仙请便，只要将今日事弄明白了，屋子整个拆了也无妨。”
唐老太爷：“......”
“好。”
阳正德点头，将众人都请出大堂，独留唐门四人和自己，旁侧有赵玉真、李寒衣和雷千虎观望。
“老太爷，可以开始发誓了。”
门外院中，雷无桀伸长脖子探望：
“什么情况，诗仙前辈要作甚...说假话真能遭雷劈吗？”
司空千落直摇头：
“怎么可能，若真是这样，萧瑟早就被劈死了，
“那家伙就没一句真话。”
唐莲深以为意，点了点头。
萧瑟：“......”
很快，唐老太爷发完誓了，现场无事发生。
“诗仙，这样可好？”他略带得意道。
只要我不承认，你拿不出证据，能奈我何？
阳正德却摇头：
“错了。”
“嗯？什么错了？”
“发誓啊，应该是这样的！”
忽的，阳正德一掌伸出，与唐老太爷掌心贴合，后者惊讶的发现，手竟然拿不回来了......
两只手仿佛天生就长在一起似的。
“这......”唐煌面带焦急，“你对老太爷做什么？！”
唐老太爷却制止道：
“诗仙说错了，究竟哪错了？”
阳正德淡然一笑：
“对天发誓，应当让天知道才是，若老太爷心里没有鬼，就跟着我一起念，可有疑虑？”
然而，阳正德根本不给对方提出“疑虑”的机会，快速说道：
“以己身气运向天起誓，吾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愿遭天雷轰顶，绝无怨言！”
“......”
唐老太爷松了口气，还以为说什么呢，这不就是最常见的誓言？
但为为保险起见，他仍留了个心眼：
“以己身气运起誓，吾所言句句为真，若有半点虚假，愿遭天雷，绝无怨言！”
两段誓言听着都差不多，实则不然。
阳正德是以气运向天起誓，唐老太爷则只有起誓，并未指明发誓对象。
唐老太爷十分谨慎，万一......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几率，违背誓言真会引来天雷，只要自己不向天发誓，一切都妥了。
阳正德笑了，直接看穿了他的心思：
“老太爷，要一模一样，重新起誓。”
“你不要太欺负人了，”唐煌开口道，“两句话并无太大差别，何必吹毛求疵！”
闻言，阳正德给赵玉真一个眼神，后者眉眼一厉，李寒衣更是几欲抬剑。
唐煌当即收声。
强制沉默了属于是。
没办法，唐老太爷只能照做。
一遍完整的对天誓言后，阳正德收回手掌：
“我先来，我发誓，唐门与暗河合作，且共同谋划了诛杀剑仙一事，并付诸行动，且不存在任何胁迫。”
话音落，屋外呼啸起风，令人心头一凉。看書菈
“快看云！变了，变了啊！”
院内的宾客一齐望天，只见夜穹上云朵形成个个圆环，一圈套着一圈，一层高过一层，在风的推动下缓缓旋转，十分壮观。
环形云的中心有月光穿过，正好洒落在大堂屋顶之上，若没有阻隔，或许会直接照在阳正德身上。
“这是什么天象？”雷无桀挠头，“怎么和大便一样？”
“臭小子！不要乱说！”
忽有一人呵斥，雷无桀转身，顿时欣喜过望：
“雷轰师父！你怎么也在？”
...
另一边，轮到唐老太爷发誓了。
在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这位老江湖再次犹豫了......
“唐老太爷，这是证明唐家的好机会，”阳正德眯眼说，“人在做，天在看。”
后者决定赌一把！
不说不可行，必定会被打上“嫌疑”标签，情况坏一些，可能直接被李寒衣斩了。
而实话决不能说，否则一定会被斩。
因此，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我发誓，在唐门与暗河联手一事中，我方不知诛杀雪月剑仙的计划......”
话音未落，天象陡然变化。
大便云直降而下，好似天压了下来，而事实上的确有东西压着地面，令人呼吸不畅。
见门外宾客骚动，唐老太爷心里“咯噔”一声，硬着头皮说道：
“唐门与暗河合作，只针对雷家堡，关于前者的其余行动，我一概不知。”
“轰轰——”
话音落，雷鸣起，夜穹窜起一团球状闪电，似第二颗月亮挂在夜空。
众人内心震撼无比：
“这......没有云也可以打雷？假的吧...会不是道法之类？”
“别说了，我感觉要挨劈。”
唐老太爷听闻雷声滚滚，手心泌出不少冷汗......莫非天道应验了？
可全天下发誓的人那么多，为何只关照我这一次？
他不理解，唯一奇怪的......就是眼前这人了。
阳正德催促道：
“唐老太爷，继续。”
“......我唐门绝不会损害雪月城的直接利益，此番行动，皆因为与雷门世仇而起。”
将矛盾缩小至雷门，即便雪月城也不好说什么了。
“轰轰！”
“它变大了！又变长了！”
雷鸣炸响，院外雷门弟子惊呼出声。
众人来不及细看，只瞥见一眼球状闪电拉长，如利矛般直插而下。
“轰隆——！”
雷光大绽，木屑碎石飞溅，众人遭天雷余波影响，步步后退。
数息后，声势渐落，扬起的灰尘如遮天雾霾，令人看不清屋内景象。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雷家堡外堂，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