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被冠以开发区民宿名头的那几幢村屋时,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半。
周围一片寂静,毕竟是已经拆的差不多的村庄,只有一条被清理出来用以车辆来往的土路,其他地方到处都是拆除房屋之后的遍地瓦砾。
由于这只是最初期的准备阶段,地面尚且都没有填平,是以一过下午五点,本就不多的一些工人,也都全部下班离开了。
除了眼前一幢两层的小楼里亮着些灯光,周围连个路灯都没有。
因为是农历下旬的缘故,虽然今天天气晴朗,但月亮却要到下半夜才会升起,使得这附近方圆少说一公里内,都是一片漆黑,头顶那并不繁多的几点星光,压根起不到任何辅助视线的作用。
这还真是个月黑杀人夜天黑放火天啊。
程煜不由得感慨。
他想,若是自己压根没打算用把他们送去非洲的方式,而是打算一杀了之,这会儿只要给这房子放把火,那帮蠢货大概一个都跑不掉吧。
在黑暗里,程煜走向唯一亮着灯的那幢两层小楼。
因为已经改做民宿用了,所以一楼的户门大敞着,但显然住客都在二楼,是以一楼只留了一盏极为昏暗的小夜灯,勉强能把通向二楼的楼梯口照个亮。
楼上传来几个男人谈笑的声音。
听得不十分清楚,但大致听到有人在劝酒,嫌其中某个人的酒杯里在养鱼。
程煜也不着急上楼,既然这帮家伙在喝酒,那不如等他们喝到半酣,收拾起来也更简单一些。
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模式,程煜看了看楼下的格局。
他所处的是原本这幢房子的堂屋,现在被简单的改造成一个前台的模样,靠里的位置还装模作样的摆了张硕大的桌子,桌子上摆了个茶台,上边放着些最简单的茶具。
左手边的门敞开着,程煜看了一眼,有个洗手间,剩下的都被改成了厨房的模样,大概是期待着住宿生意好的话,还能顺带着卖点儿饭菜,又能多挣一些。
右边的房门倒是关着,程煜轻轻一控门把手,门就开了,里边放着几张四人餐桌,顶里边还有个小房间,估计是个包间。
除此之外,楼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茶台边还有扇门,程煜看了看,直通屋后,是个小院子,用篱笆简单的围起。
走到后院,程煜明显感受到了楼上倾泻下来的灯光,抬头看了看,有两间屋子都亮着灯,但显然,所有人都挤在其中一间里,声音全都是从那间屋传出来的。
回到屋里,程煜进了厨房,冰箱边上有个柜子,柜子里摆放着一些方便面之类的简单吃食,台子上还有两只热水瓶。
拎起来晃了晃,倒是都装满了热水,想到还要在这幢屋子里呆上几乎整晚,程煜干脆取了碗筷,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
动静不大,但若是楼上的人稍微警惕一些,肯定也是能听见一些声响的。
程煜没有刻意的掩饰这些声音,他想着若是有人下楼查看,就顺手把那人解决了也好。
只可惜,这帮家伙真的就是单纯的无赖,根本没有半点儿警惕心,大概是觉得这穷乡僻壤的,不会有人对他们心怀不轨,哪怕是姚家洼的人,也绝不敢滋扰他们。
吃完了方便面,程煜听到楼上的声音小了许多,似乎是已经有人喝多了倒下便睡,有一个声音正在嘲笑着那个人,说他吹牛逼很在行,但酒量奇差。
回到堂屋里,程煜坐在茶台前,看了看茶叶,是当地产的红茶,程煜干脆又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大约到了九点多的时候,楼上传来两声关门的声响,随即便彻底没了动静。
程煜从后门走出去看了一眼,那两间原本开着灯的房间,现在只剩下一间还有灯光,但明显拉上了窗帘,大概是喝得差不多了都已经躺下。
程煜知道,该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沿着楼梯缓步上了楼,程煜直奔那间还有灯光的房间,也不掩饰,轻轻的叩响房门。
里边传来一个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不是吵着说不能喝了,要回屋睡觉么,叫你去县上找个乐子你都不肯,现在又来敲什么鬼门?”
虽然满口的抱怨,但脚步声还是显示那人已经朝着门后走来。
毫无提防的打开了房门,看到程煜,那人明显一愣。
几乎只用了一眼,程煜就认定此人必然就是李叔资料里写的那个黑皮猪赵伟,心道这倒是巧了,第一个就是这个始作俑者。
冲赵伟微微一笑,程煜轻声问:“赵伟?”
赵伟猝不及防,酒精麻痹了大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是?”
程煜依旧微笑着,伸出手,一记手刀劈在赵伟的脖子上,顺势按住了他的颈动脉。
不过三秒钟之后,赵伟彻底瘫软在地。
在这个过程中,程煜的视线已经越过赵伟的肩膀打量清楚,屋子里有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上的被子里,明显还有一个人。
拎着赵伟的后脖领子,程煜将其拖着进了屋,顺手往那张空床上一扔,然后便走到有人的那张床边,掀开了被子。
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被子里的人倒是穿的整整齐齐,这也省的程煜害眼疾了。
如法炮制,程煜捏住那人的颈动脉,脑补缺血,让那人在睡梦中径直昏死过去,半小时内都不可能醒过来。
根据李叔的资料,他们虽然冒充的是摸金校尉的四家,但其实应该一共有六个人,另外两个单纯的就是作为打手来的。
刚才上楼的时候,程煜已经看的很清楚,楼上一共四间屋,曾经亮过灯的是左边隔壁那间,按照这间房的格局,那间屋里估计也就住了两个人,这会儿大概率已经睡着了过去。
之前在楼下,程煜就已经进了前台查看,从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串钥匙,上边贴着不干胶的便签纸,分别写着一二三四的字样,估计是对应着不同的房间号。
只是这四间房门上都没有贴房号,但想来大概率是从左到右就分别是一二三四,房主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把房号编的那么不方便。
拿出那串钥匙,程煜走到最左边的那间房门口,也就是刚才亮过灯,现在已经熄了灯的那间屋。
找出一号钥匙,插进去之后,房门应声而开。
屋里的人似乎没睡死,有人嘟囔了一句:“谁呀,卧槽你怎么自己就开门进来了?”
程煜在墙上摸了一把,找到灯的开关,点亮之后,靠近门这边的那张床上,一个人正支起半边身子,试图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但灯光一开,太过刺眼,他又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老子说了不去县里,女人哪天都可以去找,今天喝了一天酒,实在没那个兴趣了。”
看来,这家伙大概还以为是赵伟不甘心又摸了过来,想拉着自己一起去县里。
程煜也不言语,径直走到他身边,那人这时正放下胳膊,看到一张完全陌生,却笑吟吟的脸,顿时愣住了。
“你是谁?”
“讨债的。”程煜依旧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一把捏住了那人的下巴,轻轻一拧,就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让他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那人反应还算是比较快,哪怕下巴被卸了,但却下意识的挥起拳头朝着程煜打来,但这种程度的击打对于程煜而言就跟小孩子闹着玩差不多,程煜很轻松的捏住了那人的拳头,顺势一扭,就把那人反剪了过来。
左手顺势手刀连续切在那人的颈部,用了三下子,那人终于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候,另一张床上的人也被动静惊醒,但是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看着程煜。
“烦死了。”程煜小声的抱怨一句,一步上前,依旧是手刀连挥,那家伙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歪着脖子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四个了,还剩下两个人,考虑到这四个人完全的不堪一击,大概率他们就是冒充摸金校尉的四位??当然,其中那个黑皮猪赵伟应该是真的。那么剩下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之中稍微有些武力值的了吧?
不过有些奇怪,那两个人似乎不在这里,除非他们很早就睡下了,因为程煜刚才在楼下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基本可以确定只听见了四个人的声音。
掏出口袋里的塑料束带,程煜将那两个人拖到一起,让他们以拥抱的姿势,将他们的双手拇指绑在一起。
倒不是程煜有什么恶趣味,而是这样的姿势,比较便于他将这两个人一起拖到旁边那间屋里。
在将这两人拖到赵伟房间里的过程中,程煜基本可以确定这幢房子里只住了他们四个人,还有两个人不知去向。
否则,他拖动两人身体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那两个人喝多了醉死过去了,此刻也总归能有点儿反应吧?
回到赵伟的屋里,程煜又将他们两人也用拥抱的姿势铐住了双手,又取出之前准备的胶带,把他们自己的袜子分别塞进他们口中,然后用胶带封住了嘴。
除了赵伟。
倒不是程煜对赵伟客气一些,而是他需要问话。
连续两个巴掌,抽在了赵伟的脸上,赵伟那张本就黑胖的脸,更是肉眼可见的丰满了许多。
这还是程煜很收着力的,否则,赵伟这会儿嘴里就不该还剩下任何一颗牙。
剧烈的疼痛,嘴角被抽裂流淌出来的血液,让赵伟从昏死当中清醒了过来,但他的脑子显然还没有完全醒,懵懵懂懂的看着程煜,完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如果能好好回答,我就会客气一些。你要是愿意大喊大叫,倒也无所谓,毕竟你也知道,这附近少说方圆一两公里内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类经过,但我肯定会嫌吵,那么你就免不了要吃点儿苦头。”
程煜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拥抱着自己同伴,被同伴压的几乎要喘不过气的赵伟,无比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
赵伟一个激灵,身上的重量让他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正如程煜所言,呼救是毫无意义的,权衡之下,赵伟选择了老老实实听话。
“你是谁?是姚家请来的人么?”
程煜手里拿着一根束带,弯腰朝着赵伟的嘴上,也不见多用力的抽了一下。
他抽的很轻松,但赵伟却像是被一根鞭子的鞭梢抽在嘴上一样。火辣辣的疼痛,让赵伟几乎忍不住喊出声来。
“看来你虽然稍微有些脑子,但也并不多,现在到底是我要问你话还是你在盘问我?怎么那么多问题?”
赵伟疼痛难忍,但还是很识趣的闭紧了嘴,他知道,自己不管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只要程煜不满意,他就会接着吃苦。
“嗯,这个态度还不错。你是赵伟,没错吧?”
赵伟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惶恐,但程煜也看出他的眼神里,还有一股愤恨之意。
“我估计你可能在想,只要我弄不死你,即便你找不了我的麻烦,也可以继续去找姚家人的麻烦。唔,这是个难题,但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放弃这个念头。我的确不会杀了你,那是犯法的,但我肯定有无数种手段折磨的你绝
不敢再滋生任何报复之心。”
程煜玩着手里那根束带,赵伟面皮不断的抽搐着,脸上愣是挤出一丝笑容,讨好的说:“我没有那种念头,您想问什么,我肯定全都说出来。”
“嗯。这样就好。我听说,你们这次来这里,一共是六个人,对吧?”
赵伟使劲儿点着头。
“你也看到了,你们四个冒充摸金校尉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那两个人呢?他们去了哪儿?”
赵伟努力扭脸看了看,这才看见另外两个人就躺在另一张床上,之前由于太过于慌乱,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看到那两人也是拥抱着的姿势,但明显跟自己身上这位一样都已经昏死过去,赵伟心里那仅存的侥幸彻底荡然无存了。
“那两个人走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程煜一愣,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想到赵伟这种货色肯定不会讲什么义气,是以他也就绝不会相信那两人事后会替他报仇拨份,那么他说的就应该是真话,那两个人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程煜在思索,赵伟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赶忙补充道:“真的,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就是我花钱请来的,我觉得这边的事基本已成定局,就不想再花冤枉钱,让他们走了。他们每人每天要两千块,还要管他
们的吃住,我那点儿积蓄几乎被他们掏空了都。”
程煜微微皱眉,心道李叔的情报不可能这么不细致,对方明明只有四个人,花钱请了两个打手来这种事,李叔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看到程煜迷惑的表情,赵伟眼珠子转了转,他觉得程煜是不是有可能是他们的同行?这是过来抢生意来了。
于是,赵伟试探着说:“他们三个是冒牌货不假,但我祖上真的是摸金校尉。我脖子上还挂着祖上传下来的摸金符,不信您可以看看。也就是我祖传的手艺我学的不行,否则也不用来找姚家的人。您既然知道我们是摸金校
尉,应该也知道姚家是什么人吧?他们的传承比我要扎实的多了。您放我一马,我愿意用我们家祖传的十六字天卦交换,甚至还可以帮您把姚家的六十四字天卦也弄到手。只要您愿意放了我………………”
程煜厌恶的看了赵伟一眼,嫌他呱噪,再度给了他一记学刀。
赵伟毫无悬念的又一次昏死过去,谨慎起见,程煜还是也把他的袜子扒下来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用胶带封住他那张嘴。
起身掏出手机,程煜走到窗口,给李叔发了条消息。
“李叔,您给我的资料不对啊,其中有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您也不告诉我一声。”
很快,手机就传来有信息的声音,程煜一看,李叔说:你朋友的速度还挺快。
程煜没有回复,只是继续等着,他知道,李叔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约三分钟之后,手机再度响起,这次却是李叔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李叔,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程煜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
“你人在哪儿?”
“还在姚家洼附近,怎么着,您的人没有继续盯着?我还以为您对我的行动也会了如指掌。”
这明显有挤兑之意的话,或许也让李叔感到了几分难堪,他顿了顿没说话。
“你放心,可以告诉你的那些朋友,我的人已经撤了,绝不敢有任何冒失的举动,我对他们的身份和行动都毫无觊觎之心。”
程煜心里踏实了不少,真要是李叔的人还在附近,他少不得还要用些手段,让那些人误以为自己真的有帮手。
“这些话我会转达,但您没把这六个人的情况都说清楚,我需要一个解释。”
“那两个人是今天早晨离开的,昨天给你的资料,我派去的人也的确没想到他们六个人竟然不是一伙儿的。直到今天他们离开,我的人才发现情况可能有误,于是又对他们的身份背景进行了新的调查,这才知道,那个赵伟,
的确是摸金校尉的后人,而另外三个,也不是什么好鸟,是陕北一带的土耗子出身,他们四个人是去年勾结到一起的,在陕甘宁一带干了点儿见不得人的事。一开始,那三个人是真的把赵伟当摸金校尉孝敬着,后来才发现这家伙
有名无实,赵伟漏了陷,不得已说出了关于发丘一脉的事情,他们才谋划了这些天的事。也寻访了一段时间,竟然真的给他们摸到了姚家洼来。我的人跟着那两个离开的人,发现他们开车回了吴北,并且把那辆车直接卖给了一个
收车的二道贩子。我也才知道,那两个人竟然是赵伟他们花钱请来的,是吴北一个散打俱乐部的成员。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赚点钱,平日里并无劣迹。他们只是知道赵伟请他们是为了找姚家的人要一件原本属于赵伟祖上的东西,虽
然在过程中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但赵伟他们也没有太出格的举动,所以昨晚赵伟跟他们结算了工钱,甚至还因为现金不足,把车都抵给了他们,他们便自行离开了。我之所以会在今天靠近中午的时候给你发那个定位,就是因为这
两个人的资料有误,所以我才想帮你省点儿事。
程煜算是彻底明白这里边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却是冷哼两句,说:“既然如此,那么李叔为何之前的电话里不说明白?还搞得我的那个朋友把我好一通埋怨,说要是走了两个人,他们还得收拾收尾,否则会有不该有的麻
烦。
“
李叔的声音越发显得尴尬,干咳了两声说:“为此你帮我对你那位朋友说声抱歉吧,关于那两个人的事,他大可以再行调查,但真的没必要把他们也算进去了。”
“李叔,你的人是不是还呆在那两个人的老家?这边你不敢盯着,但却想知道会不会有人去找那两个人的麻烦?藉此也好确定我会不会真的把人送到你给我的那个地方去?”
程煜还有半句话没说,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李叔并没有能力跟他发给程煜那个地址的军阀产生联系,也就无从确认程煜是否把人送去了非洲,他之前只是在诈程煜。当然,他也是好心,他只是不想程煜做错事。
“咳咳,有些话就无需说的太明白了。不过现在老头子我算是彻底放心了,你们没有直接去找那两个人的麻烦,说明你们都是有底限的。”
程煜无奈的说:“李叔,您这不是说的废话么?我那个朋友,是怎样的身份您应该多少有点数,您认为这样的人会做那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么?行吧,我不跟您多扯了,我还得赶紧跟人家解释去。”
挂了电话,程煜看了看外边依旧漆黑的天,心道这件事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希望李叔那边以后也再不要提及此事。
过了会儿,程煜再次给李叔发了条信息。
“李叔,事情说好了,对方希望您从此彻底忘了这件事,就当你们从来都没有因为我有过交集。我帮您答应了,同时,我也跟他们说,也希望从此以后我和他们也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李叔很快回复:好。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将屋里的四个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他们两两相拥的状态改成四个人缠的像个麻花似的扭成一团,确保他们即便是醒过来之后,也肯定无法挣扎。
程煜关了灯,自己去了另外一间屋,和衣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程煜发现,自从自己兑换了终生的武术之后,自己身体的机能真的被改造的很厉害。现在的他,虽然不可能做到像是从前那样,在使用武术的半小时内完全感觉不到疲惫,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的确是上升了不止一个档
次。
就好比他现在,半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不需要刻意的屏气凝神,在这个相对本就极为安静的地方,他甚至可以听到屋外某个草丛瓦砾之间,一只蛐蛐轻微的叫声。
当然,在极度静谧的夜晚,听到蛐蛐叫并不为奇,但程煜却可以循着蛐蛐轻微的叫声,几乎确认它所在的位置。
没有去验证,但程煜却能在大脑里构建出蛐蛐距离自己有多远,并且这是综合考虑到夜晚的空旷以及房屋的隔音之后的结果。
换句话说,程煜的脑子,因为武术带来的改变,是他可以更加精细的判断各种声音在空间里的变化。
并且,他可以很轻易的控制自己的状态,尤其是大脑的状态。
究竟是不设防的休息(深度睡眠),还是浅浅的假寐,又或者是现在这种颇有点儿神游天外,身体在休息,大脑也基本保持最基本的代谢,但五感,尤其是听觉,却被充分的调动起来,周遭最起码两百米半径内的任何声响,
都逃不过程煜的耳朵。
就连隔壁,那四个家伙在昏死的状态下产生肌肉基本的抽搐,所造成的与床铺的挤压和摩擦,程煜都能将其一一收入耳中。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使得程煜觉得自己大概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最起码三五天都不需要真正的睡眠。
当然不是说真的彻底不用睡觉了,而是他可以用这种最为经济的方式,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足够的状态。
程煜似乎开始明白,那些武功高强的古人,是如何在暗夜之中,看上去已经睡着了,却还能保持基本的警醒。
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一定就是程煜现在这种状态,身体在休息,可却保持对周围一切动静最基本的警觉。
这种感受真的很奇妙,程煜就像是古代的武林高手,即便在睡梦中也能进行武功的修习和锻炼一般,他逐渐沉迷于这种感觉当中。
隔壁不时传来一些动静,程煜甚至可以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感受到那四个家伙正在以怎样的动作扭动着身体,他们都曾尝试着能否挣脱绑缚,数次徒劳无功之后,他们开始相互挤轧,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点
儿,被扭成麻花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身体几乎每一处肌肉都始终保持着撕裂和扭曲的疼痛,这让他们无所适从。
程煜能够感受到的,还不只是这四个人带来的些许动静,甚至还包括时间的流逝。
期间程煜验证过,自己所感受的时间,跟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近乎一致。他不用去看手机或者手表,也可以基本确定当下的时间在怎样的一个范围之内,而这个范围,仅仅只是五分钟的区间而已。
就这样,程煜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他其实从未真正睡着过。
当程煜意识到时间来到了早晨六点半左右的时候,他知道,哪怕是在这初冬的时分,天也即将亮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程煜只感觉到自己身轻如燕,这是他兑换了终生的武术之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轻盈,之前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改造的远超一个人类能够拥有的程度。
打开房门,走到另一间屋里,被缠绕成麻花状的那四个人,早已清醒,他们被这种古怪的姿势折磨了整晚,可口中却又被塞着各自的袜子,根本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就连喉间能够挤压出来的声音也只有极为低沉的呜呜而已,
听起来,就像是窗户没关好,风声被挤压在窗户和窗棱之间的那种感觉。
在脑中兑换了一个瞬间移动术,程煜走到那四个人面前,轻声说:“接下来,祝你们好运。”
那四人不明就里,挣扎的愈发厉害,他们感受到了一种仿佛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并且随时有可能割断他们颈动脉的那种感觉。
的确有刀劈下,只不过不是金属的利刃,而是程煜的手刀。
简单备至的四记手刀,程煜甚至可以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手掌边缘传回来的触感,他对于力量的控制更为精细,不多不少,恰好可以让这些人昏迷的程度,不浪费哪怕一丁点儿气力。
四人再度昏死了过去,程煜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
默默地在脑中点击确认按钮,瞬间移动术被发动,程煜将早已烂熟于心的那串经纬度坐标输入到对话框中,他下意识的迈动脚步,一阵水波纹一般的恍惚过后,他从一个已经微微有些天光的地方,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夜神如水
的地方。
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再次重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程煜稍稍定了定神,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掌,那四个家伙被摔在了地上。
这里就是李叔给的那个经纬度坐标的位置,周围一片空旷,程煜听到前方有极为清晰的水流的声音。
只是,这非洲的夜也过于漆黑了吧?真的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在城市里呆惯了的程煜,几乎从未身处过如此浓墨重彩的黑夜当中,之前在越南那个嫩司乡的时候,几乎每个夜晚都是月明如许,而这里,为什么那么
黑?难道是因为非洲人的肤色造就了这样的黑么?
程煜自嘲的笑了笑,这番臆想让他自觉好笑,之所以这里如此之黑,当然是因为今晚乌干达的这个地方,是个雨天,只不过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可无论是星光还是月亮,都被天空中依旧密布的乌云所阻挡。
但是,脚下那湿漉漉乃至有些打滑的泥泞,却分明说着就在刚才,这里应该还下着一场瓢泼大雨。
非洲本就多雨,程煜环顾四周,再过几个小时,等到天亮了,就会有人发现被捆成麻花的这四个倒霉蛋吧。
不再多做停留,程煜再度兑换了一个瞬间移动术,输入了经纬度坐标之后,程煜回到了开发区民宿门外的空地上。
赵伟他们,至少在十年八年内,是绝不可能离开那个位于非洲的金矿了。
只是,那个军阀大概会惊魂未定的紧张好些日子,又或者,他会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给他提供了四个免费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