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操作的是骨科的主任，也是她们以前的辅导老师。
那个恨铁不成钢啊，边正骨边训斥，已经教育了好一会儿了。
“你和人家苏糖都读了研，怎么水平差这么多？”
主任一手紧紧摁住徐卿卿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胳膊肘。
不止骨折，还脱臼了，看得老师连连摇头。
“啊啊！疼，疼！”
徐卿卿脸都青了，死死咬着牙关，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她身上的甲板已经固定好了，现在先处理手臂。
老师揉了揉她的关节处，手法一起，正要上劲儿。
“等，等等！”
徐卿卿脸色大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这么疼，整张脸煞白得厉害。
她的喊停让老师直接无语了，根本不听，“咔嗒”就是一下。
“啊！”
“别啊了，归位了还疼啊？”
主任直摇头，倒是给她缓冲了一下，忍不住再训一句。
“你这个水平太水了，人家怎么就能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啊？你看看人家！”
主任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苏糖，目光里满是欣赏。
徐卿卿这会儿不那么安分，牵动了一下肋骨，疼得只半睁着一只眼睛。
她睨了苏糖一眼，可龇牙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明显不服气，还想挣扎。
老师都有点看不下去，猛地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夹板。
“啊啊好痛！“
徐卿卿又是一声惨叫，她这嚎得房间里的人都习惯了。
老师面色不改，直接指了指她受伤的部位说道。
“这些身体部位不是都给你们讲清楚了吗，一看你就是上课没好好听！这个颈部脊椎的曲度是用来干嘛的，是用来支撑和保护重要器官的！”
主任的手做了一个经典曲线，再收回来推了推镜框，便开始上课了。
“在受到冲击时什么姿势能起到保护作用？这个肋骨之间的张力，韧带和筋膜……”
这属于一对一授课，还是临场版的。
徐卿卿本来就痛得要命，还要上课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糖在旁边默默憋笑，她的手臂上只有轻微的擦伤，也已经处理过了。
“你断的是第七和第八根肋骨，正正好，一真肋一假肋，着陆的时候保护措施都没做吧？”
主任还随身带着徐卿卿拍的片子，直接抽出来就要怼她脸上让她看。
“你说说你，是我教过的学生竟然还摔折了肋骨，真是丢死人了！”
“还不快睁大眼睛看看，上面这个连结部位叫什么，有什么作用……”
他当场出题，徐卿卿一脸崩溃地扭过头。
可想跑吧，又动不了。
苏糖微微松了口气，这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正想着差不多可以离开，就听到门似乎被打开了。
回头看到厉云霄，说实话，她有些惊讶。
纤长的睫毛微微一抬，莫名有种感觉，她就是等着家长来领回去的小孩。
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无厘头，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想笑。
但心里挺高兴的，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一秒钟的安心，不可名状。
“……”
厉云霄则是沉眸看着她，停在了原地。
漆黑的眸底情绪难辨，只是看着她。
许是心情上的落差，带给他一丝微妙。
就这小女生，怎么能每次都如此出人意料？
苏糖眨了眨眼睛，没看出来。
倒是马上冲他示意里面，而后转头看向站在里侧的两位警察，问道。
“警察先生，我之前已经把情况都说明了，请问可以走了吗？”
刚才那群魔乱舞的影子，当然也包括这两位。
他们对视一眼，由年长些的警官颔首说道。.
“苏小姐，你可以离开了，如果有补充情节请随时联系我们。”
“好的。”
苏糖点了点头，和主任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往外走。
那边还忙着补课呢，徐卿卿面如死灰，甚至忘记要倒打一耙。
帘子后面的纷纷扰扰，已经和她无关了。
苏糖一身轻松，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厉云霄跟前。
正想说可以走了，却是先听得对方低沉的一句。
“你真没受伤？”
厉云霄微蹙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不相信似的，上下打量起面前的苏糖。
床上躺着那个看起来比对方结实多了，如果俩人都摔，可这个柔弱无骨的小女生竟然好端端站在他眼前？
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厉云霄少见地迟疑了一下。
薄唇微抿，冷不丁丢出一句。
“你会飞？”
苏糖听得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如此一本正经的提问。
她一下就笑开了，但听到里面又是一声惨叫，轻咳两声赶紧收住。
“其实当时救援正好赶到了，气垫在充气时我的小围巾才断的。”
“因为充气不完全，就还是有冲力，不过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有讲过高空坠落时身体哪些部位容易骨折。”
她说着后背一弓，双臂紧紧夹在肋骨两侧，做了一个标准的防护姿势
侧头对着厉云霄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就做了点姿势上的保护，事实证明真的很有用。”
说完，她直起身，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长袖将她的擦伤很好地挡住了，这里本就药水味很重，也就掩盖掉了她身上的味道。
苏糖一脸坦然，仿佛刚经历过坠楼的人不是她。
清澈的小鹿眼微微一闪，便笑着又加了一句。
“反正什么伤都没有，除了有点小刺激。”
厉云霄看着她，用自己的视线扫了一遍任何可以直接看到的地方。
确实没发现异常，才替这个小女生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目光略微深沉地看了看苏糖，问得很平静。
“所以故意说开会？”
“啊，那个……”
苏糖往旁边飘了一下眼神，没来由有点心虚。
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讪讪笑了笑，回答很诚实。
“就，怕你会担心，本来我以为她没事的，没想到……”
现在回想起和徐卿卿对峙的场面，苏糖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她是真的差点就完蛋了，要不是秦习礼报警报得及时。
哪怕那个气垫再瘪一点点，就不是小擦伤的问题了。
当时那种感觉她清晰地记得，紧闭上双眼，祈祷着下坠快点停下。
直至气垫消磨到最后一丝，她的胳膊都能清晰感觉到水泥地面的粗糙。
幸好，边上的警察及时扑进来最后拉了她们一把。
也许是她眼神里一闪而过一丝后怕，厉云霄忽然就不想继续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