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滕玉莲判断的那样——上海，真的不同了。
平时一向早上印发的《中央日报》，推迟到中午才对外发行。
这样的不寻常，很多人都在议论，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果然，出大事了。
《中央日报》用了整整一版报道了“日本海军天通庵防区中尉大山勇夫和一等兵斋藤要藏8月9日午夜偷袭虹桥机场，打死一名、打伤两名守军，守军被迫还击，将二人击毙。”的消息。
《中央日报》少有用强硬的语气严厉谴责日方，率先发起行动，破坏五年前签订的《淞沪停战及日本撤军协定》。
与此同时，保安三团一直存放在军部的5门83毫米迫击炮全部推到八字桥沿河一线，炮膛对准了日本海军天通庵防区。
保安三团的迫击炮射程只有八百米，而天通庵守区恰好在迫击炮射程内，
作为军事威胁，刚刚好。
当然，最震惊的还是日本海军。
知道这个消息后，海军司令部大佐武藤志雄连忙召集海军和海军情报部主要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
武藤志雄让大家保持冷静，在大型军舰没有集结上海前，一定不能与上海守军发生冲突。
不过，海军军官被中国守军打死这样的事，从1932年起，从未发生。
好多好战分子，怒斥武藤志雄懦弱，
帝国海军的雄威，都被他湮灭掉了。
当然，也有站在武藤志雄一边，提出“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形势不易于激化矛盾。
两边各持己见，谁也不服谁，
本来的紧急军事会议，险些成了全武行。
武藤志雄清楚，现在局面开始失控，
大本营再没有明确意见，某些官兵蠢蠢欲动，做出与大山勇夫一样的事。
武藤志雄忧心忡忡。
海军情报总部，同样是焦头烂额。
上野村夫迟迟没有找到，机关长的位置一直空着。
米山暗斋虽然代理机关长职务，主持工作。
可毕竟不是机关长，还是有区别的。
远的不说，身边的矢部吉藏和工藤隆博两名副机关长，就跟着他藏着心眼。
很多时候，出工不出力。
刚刚收到总部命令，命令米山暗斋一天之内，调查清楚大山勇夫、斋藤要藏袭击虹桥机场的始末。
经过调查，
从天通庵守区得到的消息是，昨天晚上大山勇夫和斋藤要藏一起喝酒，酒后带着武器骑着摩托车离开守区，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除了这些，唯一得到消息，大山勇夫昨天中午从丽机关回来，心情很不好。
于是，又去了丽机关，找到大山勇夫的女友品川秋惠，问明情况。
得到的消息，品川秋惠只承认是大山勇夫老乡，不是他女友。
这样的结果，令米山暗斋十分懊恼。
米山暗斋毕竟是老特工，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梳理大山勇夫袭击虹桥机场这件事。
按常理，出了这么大的事，
天通庵防区士兵不可能说假话。
大山勇夫和斋藤要藏喝酒喝到很晚，在海军条例中，严禁酗酒的。
作为防区小队长，大山勇夫不会不知道。
说明，他心里一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在此之前，大山勇夫只去过丽机关，见过品川秋惠。
会不会是因为品川秋惠，大山勇夫才会心情不好。
故而，做出偷袭机场这样的决定。
如果是无心的还好，
要是有意的，说明里机关真的有问题。
又想到三浦威夫和长野村夫的失踪，作为老牌间谍的米山暗斋把怀疑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丽机关。
海军情报部，米山暗斋宿舍。
一天的焦虑在山本良子身上彻底释放，米山暗斋支起上身，坐在床头，点着一根香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光着身子的山本良子也爬了起来，穿上一件薄薄背心，靠在米山暗斋身旁。
可能是天热的缘故，米山暗斋并没有表现出亲近的意思，推了她一把，“良子，去给我倒杯水。”
“骇！米山君。”说着，山本良子下了地。
上野村夫把于曼丽带进北丰路别墅后，
他之前的姘头丽机关总务科长山本良子失望透顶。
当然，山本良子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很快和米山暗斋好上了，
刚好上，上野村夫就出了事，
现在是米山暗斋主持工作，山本良子也跟着风光起来。
与平时主动来海军情报部不同，今天是米山暗斋特意让她过来的。
米山暗斋主动来找，山本良子喜不自胜，特意打扮一番。
山本良子把倒好的白开水递给米山暗斋，
米山暗斋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后，把茶缸放在床头。
拍了拍山本良子的后背，“良子，有件事你回忆一下。”
山本良子侧过身，“米山君，什么事？”
米山暗斋双手合在一起，抱着后脑，“良子，你把昨天白天，大山勇夫来丽机关经过，好好回忆一下。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品川秋惠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完米山暗斋问话，山本良子爬上了床，靠着米山暗斋坐了下来。
十指用力抓了抓头发，想想说：
“昨天大山勇夫应该是中午来丽机关的，来了之后，就把品川秋惠叫到后院。没过多久，品川秋惠把卫兵大平桂一也叫到后院，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大平桂一？就是陆军派到丽机关那个少尉？”米山暗斋想起了什么，问。
“是啊，就是他。我怀疑，品川秋惠跟大平桂一好上了。”山本良子说出她的判断。
“有这回事？”
山本良子点点头，
“昨天晚上，品川秋惠在大平桂一宿舍呆了很晚。回来时候，我能看的出来，她一脸幸福的样子。这个样子，只有跟情人约会才会有。”
听完山本良子这番话，米山暗斋的思路倒是捋清楚了。
大山勇夫很可能是因为品川秋惠移情别恋，而伤心欲绝。
喝了闷酒，去了虹桥机场。
按照这个说法，倒是能解释清楚。
明天再审一下品川秋惠和大平桂一，要是真的按山本良子说的，大山勇夫去虹桥机场的起因算是找到了。
可还有一件事米山暗斋想不清楚。
大山勇夫和斋藤要藏是带着机枪离开的军营，
这么看，他是有意去虹桥机场挑衅的。
就算情场失意，也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举动。
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