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响了一声，商陆就接了。
“宝宝。”
那语气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季瑶怎么着他了。
实际上分明就是他的问题。
季瑶没想到他接这么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也是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好像每次她给商陆打电话，那边总是接得很快，像是随时在等着她一般。
约莫是见她不出声，商陆着急了：“怎么了瑶瑶？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季瑶低声说：“没谁。”
又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让别人随便欺负么。”
说着说着，她突然便哽咽了。
莫名其妙的。
她尽量控制好呼吸，不让情绪显露出来，但商陆还是察觉到了。
“你现在在哪里？”他急声问。
季瑶把车靠边停下，捏紧手机，心里头有什么东西仿佛要溢出来了。
她趴在方向盘上面，脑子里乱七八糟，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小时候被继父用皮带抽的时候她都能咬着牙忍下来，拍戏受那么多次伤，她也从没掉一滴眼泪，如今商陆轻易一句话，她却好像被人把心脏给剖开了。
她不出声，商陆便越发急切，“宝宝，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季家人又找你了？你听我说，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理，我马上就来，你别哭好不好？”
季瑶小声说：“商陆，你怎么这样啊。”
商陆一哽，语气里难得的透出几分心虚，“我、我哪样了？”
季瑶噗嗤笑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跟你在一起没几天，我都变娇气了。”
商陆：“……”
季瑶满脑子都是商陆，似乎这名字、这声音、这个人被揉碎了放进了心里，此时此刻，她迫切地想要见他。
从来没这样迫切过！
“商陆，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吧？”
商陆像是哑巴了，只有愈发急促的喘息声传来。
季瑶抽了抽鼻子，放任自己脆弱片刻，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撒娇一般：“我现在回公寓收拾一下东西，你先去北苑等我，等我回家，我就对你说那句话。”
商陆把电话给挂了。
季瑶满胀胀的情绪，一瞬间仿佛被人掐住，她哽在当场，握着手机一脸茫然。
“……”
什么意思？
她第一次表白，商陆这狗东西什么破反应？！
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挂了？！
商狗！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而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车里，商陆挂了电话后，瞪着手机整个人呈魂魄游离的状态。
楚丞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被他木然的神色吓了一跳：“陆神？季小姐是不是发现你什么秘密了？”
商陆摇头。
比发现他的秘密还要可怕。
季瑶居然……
居然说喜欢他？
楚丞跟着紧张起来：“那到底是怎么了？”
商陆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刀片，对着自己胳膊就要划下去，楚丞吓得失声大叫：“商陆！！”
商陆动作顿住，抬起头，近乎茫然地看着楚丞。
楚丞不知道他怎么就老毛病犯了，赶紧找地方把车停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哎唷我的祖宗哎，究竟怎么了您倒是说啊？”
“是不是季小姐突然后悔跟你在一起了？没关系，她不跟你在一起，你就跟从前一样给她捣乱，让别人也得不到她！”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帮你去求季小姐，让她别跟你分手！虽然你算计过她那么多次，坏掉她那么多姻缘，虽然你做的那些事都挺不厚道，成天不干人事，但你爱她的心是真真的，我不相信她一点都不在乎你！”
商陆啊了一声，整个人仿佛有些反应迟钝，“她没有要跟我分手。”
“……？？？”楚丞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儿厥过去，下一秒，就见商陆从容地收了刀片，对他说：“你扇我一巴掌。”
楚丞真觉得他疯了：“为、为什么？”
商陆认真道：“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扬起手机，一本正经道：“就在刚才，她说她喜欢我。”
楚丞嘴角抽了抽。
随后眼睁睁看着他嘴角缓缓翘起来，弧度越来越大。
而后又飞快地抿紧，下一秒，便裂开嘴无声地笑起来。
仿佛多年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陡然间拨云见日，一下子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阿丞，季瑶说，”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她喜欢我。”
楚丞心里头堵得慌：“嗯，恭喜啊。”
他此时欢欣雀跃的模样，就跟十五岁时一样。
那时的商陆顶着满脸青青紫紫的痕迹，回到那偏僻冷清的小院里，突然和他说：“阿丞，我突然觉得，活着挺好的。”
少年往日阴沉的眉眼多了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好像枯萎的树一瞬间变得鲜活，死气沉沉中悄然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那时候楚丞只知道，自那之后，从不肯配合检查治疗的少年突然转性了，大把大把的吃药，三天两头去检查身体，纵然每回被那个叫季瑶的少女揍的鼻青脸肿后回来一躺就是个把星期，他依然乐此不疲。
楚丞抹了把脸，重新坐进车里。
“少爷，那现在去哪儿？”
商陆难得的有些紧张，“我现在直接去找她的话，会不会显得过于急躁？”ap.
楚丞道：“不会。”你急躁的时候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一次两次。
“唔，那去找她。”商陆说着，又笑起来：“阿丞，我不是做梦，对吧？”
楚丞深吸一口气：“嗯，不是做梦，季小姐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们会结婚，还会有孩子，你们会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商陆听着听着就失笑。
那些事情，他很早以前就幻想过了。
想跟她结婚，他一定会给她办一场盛世浩大的婚礼。
还想和她生孩子，不用很多，一个女儿就行了。最好是像她，漂亮又活泼，别像自己。
等到老了以后，他和她手牵手在夕阳的余晖下散步，她叫他老头子，他叫她老婆子，一直一直，就那样幸福的走到人生尽头……
倘若一切能这样如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