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一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主子求求您别吃了……”
巧一跪行到步云脚边，泪流不止，众人还在殿内，他不敢强行拦着公主。
变硬了的条头糕依然粘牙，步云险些保持不住优雅的咀嚼姿势，用另一只手虚掩着唇。
“主子……求求您了，您怎么罚巧一都行，能不能别拿巧一的错误惩罚自己……”
巧一心中焦急，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吃那种早已不新鲜的糕团，不由得越哭越厉害，一边哭还一边央求公主。
殿内众人但凡有想劝的，瞄一眼公主的眼神也会住口。
因为不住口的话，可能会被灭口。
陆九此刻比巧一还要心虚，他是在公主面前撒了谎的，说巧侍卫去买东西，结果巧侍卫买的是卖剩下的糕团，这下自己也非得挨罚不可。
步云终于把那一口条头糕嚼完咽了下去，又喝了口茶压一压，看了眼在自己身旁痛哭流涕的某人，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
当啷一下。
巧一的哭声也被吓得止住。
“巧侍卫感情丰富了些，让各位见笑了。”步云眉梢微挑，“今天就到这里吧，先散了。”
众人听命而去，陆九身子都不敢站直，几乎是猫着腰溜边往后撤，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主子又补了句，“陆九留下。”
好嘛，陆九顿时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顿打，也算提前敲定了，要不和戒房管事说一声，把这刑凳和戒鞭也先留下吧。
陆九正这样想着，巧一却已经带着哭腔开了口：“有劳戒房管事将刑具留下。”
自己晚归惹祸，不如就让主子在这殿里罚了，尽快消气。
戒房管事停住脚步，不置可否，正在犹豫间，步云直接道：“别听他的，都撤下去吧。”
众人出去后，陆九走到主子正前方跪下请罪。
步云没理，而是将条头糕重新包好，又用帕子将手擦净，方才戏谑了巧一一句：“怎么？吃你一块糕团，至于哭成这样？”
巧一还在抽噎着，“主子罚我吧。”
陆九也连忙再次认错：“卑职蒙骗了主子，还请主子重责。”
“当着本宫的面，睁眼说瞎话，您二位好本事。”步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陆九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冷汗直冒，这事可大可小，全凭公主一念之间，可先前因为巧侍卫晚归，公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若是平常，陆十是有过错，但也不至于被罚到臀腿都血淋淋的。
巧一倒不是很怕挨罚，他更怕公主吃伤了胃，或是气伤了身子。
不过脑海里正走马灯似的变换着挨罚的用具和姿势，总之衣服是一件也别想穿了，未来一周下不下得来床还不一定呢。
步云看见巧一哭得都快噎住了，将手上的帕子丢到某人脸上。
“把脸擦净，然后出去等本宫！”
巧一知道主子应是要分开单独审问，便默默起身，去殿外跪等。
陆九没等公主问起，已经开始老老实实“招供”。
“禀主子，巧侍卫没和卑职说他要出去的事，只说了您让他通知悦云楼和大音书局早点打烊，晚上聚在府内正殿议事。”
陆九说完，连磕了几下头，才继续道：“适才主子在殿内问起时，卑职想着巧侍卫或许真有别的事要忙，或许路上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耽搁了，才晚归了一阵，并非有意欺瞒主子。”
“本宫知道，不然便把那戒房管事留在殿里了。”步云语气随和。
陆九松了口气，看来不会按照自己“不忠”来罚，那就顶多是皮肉之苦，扛过去就完事。
“本宫上次让你去查燕子门的事，可有进展？他们还是不愿意为本宫做事吗？”步云问道。
“回主子，燕子门一直推脱说掌门不在，无法做决断。”陆九小心回道。
主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难道是想再给自己加一顶帽子，说自己办事不力？
步云看了看跪在下面六神无主的陆九，轻咳了两声，“如今可以再去问问，他们的意愿了。”
陆九一头雾水地应下。
“十下戒鞭，明早儿自己去戒房领。”
步云说话间便起身往外走，路过陆九时，还拍了拍陆九的肩。
“本宫不是罚你替巧侍卫打圆场，而是罚你撒谎撒得理由牵强，演技拙劣。”
陆九嘴角抽搐，心中叫苦不迭，谁能在主子强大的气场面前，藏得住那点小心思啊。
正殿外，步云环视一周，才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巧一的身影。
他没守在门口，而是跪在了附近的，鹅卵石小路上。
步云皱着眉头走过去，揪着领子将人薅起，“本宫让你等着，没让你跪着。”
巧一拍净袍子上蹭的灰，站得笔直，等待着主子下一步的训斥。
步云抬脚便往寝殿走，路上还吩咐小叶子准备晚膳。
手中的条头糕也丢给了小叶子，让他蒸一蒸再端过来。
这半袋子糕点怎么就绕不开了。
巧一见主子还要吃那条头糕，慌得差点被自己的腿绊了一跤。
“主子……巧一真的错了，您若想吃，属下明日给您买新鲜的……”.
步云长叹了口气，“你看着点路吧，别再摔本宫身上。”
巧一在暗中吐了吐舌头，主子似乎心情好些了。
公主府寝殿。
菜已经上齐，小叶子悄声退了出去。
巧一盯着小叶子把门关上，便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跪好。
步云拿筷子戳起一块条头糕，尝了一口，蒸了一下果然好吃多了，和新鲜的一样。
巧一看主子又在吃条头糕，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该空手回来，由着主子当场发落了自己，而不该找什么劳什子借口，害得主子吃人家卖剩下的糕点。
“主子……”巧一刚想劝公主别再吃条头糕了，但又不想扫了主子的兴致，谁都能看得出来，主子正吃得一脸享受。
“属下谢主子在正殿时帮巧一遮丑，如今回了寝殿，还请主子尽情责罚。”
步云眯了眯眼睛，“尽情责罚”？
这都什么词儿啊，听上去不太正经。
你穿的这么严实，本宫想“尽情”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