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剑鞘，坚硬厚实。
军中的凳子窄小，巧一维持着公主要求的姿势，大半个身子都伏在凳子上以求平衡，自觉胳膊使不上力，只能向后挥动手腕。
第一下，就是一道乌紫色的肿痕。
巧一疼得下意识闭紧双眼，须臾才缓缓睁开。
步云清丽的声音在巧一背后响起，“你把本宫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属下知错。”
巧一连忙再次认错，微微调整了姿势后，压腕。
噼！
这下巧一放轻了力度，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醒目的红痕。
“继续。”
步云面无表情道。
即便是跪在床上，步云也双手交错在胸前，目光锐利深邃，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巧一虽然瞧不见主子，却也能感受公主的气势，是来自背后的，满满的压迫感。
透着些许凉意。
“是。”巧一回应道，同时再次落下一记。
剑鞘毕竟是空心的，打在肉身上噼啪作响。
临时搭建的帐篷四面漏风，自然也不隔音。
帐外的守卫们很快分辨出帐内异常的声音，紧贴着帐帘听了片刻后，一名守卫关切地问道：“巧参将？出什么事情了吗？可是韶音公主身体有何不适？”
步云听见了，但没有吱声。
巧一正在琢磨着自己每一下的力度，守卫的问询让他本就羞涩的面庞涨得通红，好在没有他的吩咐，不敢有人直接掀帘进来，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公主无事，是我做错了事情，正在受罚。”
巧一被迫抬高了声音回应道，话一出口，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惩戒还得继续。
巧一心里明白，主子虽然罚他，但并不想真的伤了他。
深红而不肿，就意味着每下都不能太重，但要打很久。
耻感大于疼痛。
巧一就在步云沉默的注视下，一层一层地，给自己身后上色。
打了一会儿，就不像剑鞘刚接触皮肤时，那样疼了。
只是热辣发麻。
主子没喊停，巧一就继续挥动剑鞘，胳膊都渐渐发酸。
一边自罚，还要一边反省。
公主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但主子从未在自己面前强调过这一点。
主子救他，却不求回报，也不刻意让他感恩戴德。
巧一知道，这是因为主子爱他。
而伺候主子，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可自己却仗着已和公主有了肌肤之亲，没禁住主子冰肌玉骨的诱惑，直接上手乱摸乱亲，引得主子不快，确实该打。
他好像总是掌握不好两人之间相处的“度”，要么是全凭主子主动，自己像个不开窍的闷葫芦一样，要么就是自己恃宠而骄，僭越冒犯。
巧一不禁有些丧气，手腕挥舞得却越来越快。
别说主子会生气了，他也有些生自己的气了。
步云觉出了小家伙儿情绪的波动，适时开口道：“好了，把剑鞘放下吧。”
巧一听话的停了手，心情却一点没有因为责打的停止而变得轻松起来。
尽管身后已经软烂如桃。
巧一回过身来，面朝着公主，跪到了地上。
步云倒有些憾然，刚刚那副景致，她还没有看够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的巧宝儿，就是宜室宜家。
步云见巧一似乎欲言又止，便直接问道：“你是觉得，本宫罚得还不够？”
巧一羞赧地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巧一僭越在先，总是不能伺候主子满意。”
又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既然巧一没有给够主子足够的尊重，那主子也不用顾及巧一了，请主子……”
巧一终是没能把请罚的说辞一口气说完，但满心的内疚还是让他说出了仅仅开口就已颜面尽失、尊严扫地的话。
“请主子责罚属下那处。”
字字入耳。
这回轮到步云一惊。
小家伙儿应该是想用此举，两相扯平。
“去拿个铜勺过来。”
步云道。
巧一将铜勺递到主子手中后，便重新在凳子上跪好。
“报数。”
是主子平静的命令。
巧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掰苹果那样。
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巧一还是在第一记的时候就落下泪来。
“八！”
声音已拖着明显的哭腔。
“九！呜呜呜……”
其实不怎么疼，但实在是太羞了。
而且帐外还听得到。
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主子……巧一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乱轻薄主子了，主子饶了巧一好不好……”
高压之下，巧一还是哭出了声，身子不住地颤抖。
娇气。
步云在心里轻骂了一句。
不过自己只说让巧一报数，没说到底打多少，他心里没底，慌乱至此也属正常。
“你若真是知道错了，就应该好好摆好姿势受罚，而不是在这里求饶，和本宫讨价还价。”
步云的语调算不上严厉。
可主子的话越是心平气和地说了出来，巧一心里就越慌，他总觉得主子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巧一不敢再说多余的字眼。
帐内只回荡着咻啪声和清晰的报数声。
“二十……”
“好了，起来吧。”
步云将铜勺丢到一边，准备侧身在床上休息一下。
巧一来不及整理衣物，先扶着主子稳稳躺好。
步云瞧见巧一哭得红肿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你躺过来，本宫给你揉揉。”是带着宠溺的温柔。
此时的巧一却不敢领受，“属下没事，属下出去给主子拿点吃的。”
巧一胡乱穿好衣服，就要出去。
“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不怕被人瞧了去？”
步云倚在床上，眉梢微挑。
巧一讷讷地停下脚步。
帐内发生的一切，门口的守卫想必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脸已经丢光了，出去不过是扩大丢脸的范围。
“主子想吃什么？要不我差人到镇上去买？”
巧一折返回主子床边，半跪在床头问道。
“本宫想吃点甜的。”步云一脸正经道。
巧一一边点头一边寻思着，边关的镇子偏僻，没什么精致糕点，粘豆包倒是常见，豆沙馅儿是甜的，主子应该也能爱吃。
心里正想着，主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凑近些，让本宫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