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练结束。
魂不守舍的五人伴着淡定的丛澜离开了冰面，在出入口那里一众往后缩着，让丛澜先出去，这才心有余悸地挨个踩到外面的地毯上。
“太吓人了。”丹尾千佳苦笑着跟自己的教练妈妈说道，“太吓人了。”
教练：“……”
想安慰，可是我也被吓到了。
第一次与丛澜同台竞技，甚至还分在了一组的前后位，但，怎么能这么吓人啊！！
第399章褚晓彤解说风格
女单里与丹尾千佳有同样感受的人不在少数，几乎每个与丛澜第一次同台的人，都是这样。
把她们拉个名为“丛澜受害者联盟”的群，这些年来怕是都能攒上百名。
竞技运动向来考验心态，技战术在哪里都是必备的。
于谨已经不太需要在这种时候对丛澜有额外指导了，他要负责的是观察，以及维护丛澜不受外界的影响。
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目光，或疑惑或敬佩或惊喜，疯狂想要询问丛澜刚才举动的媒体方已经坐不住了，若不是被人拦着，怕是早就突破了界限奔赴到了选手热身区，抓着丛澜要这个明显的新闻热点。
无人可否认，哪怕是现在这个女单飙四周泛滥的新赛季，B级赛里蹦出来了一堆的四周跳小女单，也完全不能打破“丛澜3A”的高度。
A跳就是绝对的王者之跳，是花滑选手的信仰。
在唯二能跳3A难度的男女单项目中，丛澜是公认的第一。
“如果你们有机会的话，”褚晓彤说着，“真的，一定要亲眼去看看，在冰上的丛澜的3A。那是一切视频、照片都无法展现的魅力与震撼。”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无比感慨，仿佛看到了曾经。
就像是八年前第一次看到12岁的丛澜在偏僻少人的国内赛上跳的那个落冰3A，也许当年的3A与今日这个对比起来稍显稚嫩，但不得不说，它们给人的感觉是近似的。
惊讶乃至于惊恐。
却又掺杂着喜悦、难以置信、一点点的欣慰。
【excuseme？那是我不想去吗？那是我买不到票好不好！】
【痛哭，没票】
【彤彤，票票，求求】
第七位女单选手来到了场中，广播里介绍着她的名字和节目，场边有她的教练在紧张地原地踱步。
尤朵拉·汉森，本土参赛选手，已经在八月份的北美B级赛里被确认，将会得到ISU力捧的阿美莉卡新女单。
金发白人，她有着华裔都没有的种族厚待。
【我见过她的3A，如果这也能被称为3A的话。轴没有一次是正的，转体超过180°，落冰时会缺90°-100°，五次里大概站住一次。就成功率来说还算可以，因为这技术是个人都不可能站住不摔】
【北美祖传撇子3A】
【倒也不是祖传，甜心宝贝这个技术还真的挺绝的，没几个人会】
【MortonHe会吧？我记得他原先3A不稳的时候就是缺周也能站住】
【次数少，而且他轴没这么乱，虽然现在也偷周转体得厉害】
【反正就是，现在花滑赛场上一个标准3A都不好找，男单那里也是一地鸡毛】
尤朵拉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什么，手还在胸前画着十字，是祈祷的姿势，不是花滑选手惯用的找轴心的“士”字。
她是基督徒。
今年升组，阿美莉卡稀缺的4S和3A俱在的白人选手，这些buff叠加在一起，注定她将会在这个赛场上得到比MortonHe还要强的保驾护航。
短节目三个跳跃，3A空成了1A，3F错刃到离谱，连跳3Lz3T的最后一跳，落冰时浮腿冰刀还搭了冰。
如果有摄像机追过去，当会看见冰上多了一条不该出现的冰痕。
然则，3F没有任何标记，别说错刃了，连个感叹号都没标，连跳更是GOE加到了1.18。
褚晓彤都呆了：“这都能1.18？”
实时分数跳出来之前，她笃定地跟直播观众说这跳废了，连跳节奏不行高远度一般第二跳还有明显的干拔蓄力动作，浮腿搭冰更是一个扣分点，加在一起顶多是个零点几。
“能给个正分都算裁判给她面子。”褚晓彤说道。
结果随后她就被打了脸。
这该是本场分站赛里，灌水灌得最明目张胆的一次。
褚晓彤恨不得这是个能回播的视频，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离谱了啊家人们，这就太离谱了啊！我这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加上1啊！你从+3改到+5，你也不可能给她加上1啊！”
齐妍：“啊……”
尤朵拉还在继续她的短节目，一段接续步。
褚晓彤已经没心思解说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你看，技术手册里明文规定的，用刃模糊-1，不标注也可以减；
浮腿搭冰能-1和-2，准备时间过长、空中姿态不好、起跳不好，能-1到-3；
用刃错误是得-4的！
以上全算，并且，连跳不流畅，卡顿，节奏不好，是可以-2-3的。
加分难，这扣分洒洒水，我再怎么数我也没找到她这个单跳和连跳正向GOE的来源。疯了吧？？？”
齐妍在对面撺火：“我以前还因为第一跳和第二跳接连失误，导致第三跳虽然落冰了也被不合理扣分，裁判组回复说是因为前面的跳跃影响到了整体印象。哇，原来新周期就没有这个规则了呢！”
【？？？这是什么稀巴烂的规则？我怎么没见过？】
【算在pcs里我还勉强承认，goe连坐是什么鬼？】
【我知道这个！！！那一场妍姐因为这个没进入第三组，分到了第四组比的世锦赛！】
褚晓彤：“呼——”
她在深呼吸控制自己。
齐妍：“五分制的标准是真的，又高又低的。”
高在卞玄4Lz瑕疵就被及时扣分，沐修竹4Lz那么漂亮也没得到满分；
低在尤朵拉3F明显错刃都能有0.68的分数，3Lz3T是观众们肉眼可见的失误都能不被扣分。
用刃模糊不一定都是负分GOE，也可能九个裁判里三五个是零分，有的给了1或2，余下的是-1，算在一起最后勉强有个零点零几。
但那是用刃模糊，不是实打实的离谱错刃。
看见了弹幕里有人说【兴许是个平刃】，褚晓彤气笑了。
“平刃？我错刃平刃都犯过，抓我抓得一年比一年严格，我平刃连INGS都给出过瞬时判罚，怎么，你要在我跟前论述什么叫做平刃什么叫做错刃吗？”
她厉声道：“这就是个错刃！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个错刃！”
齐妍连忙在对面呼噜炸毛的褚晓彤：“哎哎哎，淡定淡定啊！注意保护嗓子！”
褚晓彤：“跟我说平刃？哈，平刃？平刃就是错的刃！给个遮羞的名字就真当是圣旨去兜拉了一裤子的屁股了？还得裱起来挂墙上敲锣打鼓拉出去街上转一圈是吗？
用刃模糊就是个双标的规则，以前说看不清楚用刃，行，我信。现在能看不清楚吗？
买一张坐在裁判席后方的票，你拿手机拉近焦距去拍，你都能拍到裁判那个屏幕上技术动作有多清晰！
这就是一个早该淘汰了的规则！现代科学技术早就把用刃拍得一清二楚了！”
模糊二字，用在哪里好像都是不太公平的。
因为有了余地，在这个范围里往哪边偏都可以，就会导致更多的不公平诞生。
尽管，ISU的裁判规则内，有一句明文规定叫做“裁判应作出有利于参赛选手的判罚”。
你看不清楚这个刃，那就当做她没错，却也不能当作她真的错了，所以不能给高分，也不能肆意扣分。
你拿不准一个分数该给2还是3，那就给3，因为你要帮助选手。
现实却是，高贵国籍错刃当模糊，模糊当正确，找借口的是浅刃没错、平刃不抓，能给3就给4。
其余国籍的运动员，该怎么抓就怎么抓，甚至抓得更为严格，浅刃也能判用刃不清，扣个小分，拉一下九个人的平均分GOE。
褚晓彤不喜欢在F和Lz上特定的“用刃模糊”四个字，她吃这方面的亏太多了！
【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要是深刃，谁能抓你】
【有这些经验你还挺骄傲，我就说运动员都完了】
和谐的评论区总是会有一些讨人厌的极端话语。
褚晓彤冷笑：“是啊，丛澜深刃也不是没被抓过姿态不好，我深刃也不是没被习惯性打负事后说不好意思给我判过多次比赛下意识就打了-2没注意到这一场是没错刃的，七个人给我两分就他给我-2，我还得谢谢他是吗？我还得谢谢你是吗？”
裁判席上经常会出现某些裁判因国别对选手态度不同，丛澜她们就遇到过不少七个人给满分唯独一人给了零甚至负分的情形，在一众的3和2里显得格格不入。
哪怕ISU事后对该裁判做出了禁赛惩罚，成绩却是不会修改的。
更别说，禁赛期这个裁判都可以被邀请去参加别的比赛。
每次冬奥后过后的一年，有不少裁判会被检查被判罚，运动员除非检测出了兴奋剂，成绩都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知道错，但就是不改。
这是ISU一贯的宗旨。
为人津津乐道的“裁判印象分”，吹的是参加比赛多了、过往成绩好了，后续的打分就会增加，会被偏待；
但同时也有人会恶意地如对待褚晓彤这样，靠着“不好的印象”给出非常低的分数。
之后还要责怪是运动员不争气。
褚晓彤：“你还挺厉害呢，错都是我的，别人都是对的。我寻思着，这标准怎么不落你自己身上呢？你都错成这样了，还在外面大放厥词呐？”
【主播还骂人，什么素质】
【运动员就这样呗】
褚晓彤：“不耽误时间，拉黑了。有本事你去微博找我，我等着。”
她撸袖子就想直接骂，要不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褚晓彤早跟飙四字词语了。
齐妍扶额，她没见到褚晓彤的神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