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话后沈知欢细细观察周子意的神态变化,只可惜无眼无心,再清逸出尘的脸没有了眼睛,什么话都真假难辨。
见周子意依旧保持沉默,沈知欢轻轻一笑。
“我起初是这般想的,这个年龄段的女子正值豆蔻年华,我原本想着或许你是爱而不得。”
“可后来见你轻易就这般对我这个外来人动了心,我便想这世上原本就不止情爱一事是最关键的,最难以忘怀的。”
“周子意,反正你也对我用了什么化傀术,我之于你就如手中木偶可随意操作,不如这一次就让我陪你在身边,看看这之后之事会如何发展。”
“你放心我不会多加干涉,这是你的过往历史,我只是个旁观者,这一次你就按自己心意来再次重复一遍。”
周子意一袭素雅白衣坐在床边,透过白布看着对面女子巴掌大的小脸,明明因为多日水米未进脸色惨白,但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睛却让整个人从病态中变得鲜活。
回想两年前年少时见到的惊艳一面,他偷偷侧头看见那女子墨黑长发披散在光滑洁白的腰间,因为湿了水浑身上下似乎自带了薄薄雾气,让本就出众的容貌更是如天上仙,水中月,自带一股缥缈之气。
只是那时那双眼睛藏得是天真不谙世事,还带着茫然五分疑惑三分欣喜两分,周子意很不明白,明明只是匆匆一瞟,为何他会将这一切细节记得这样清楚。ap.
沈知欢等了许久,久到她以为自己要像儿时一样被精神病人看待。
周子意将手缩回长袖,忍耐想抚摸她眼睛的冲动。
“你那日还说我轻易对你动心是因为我的潜意识想要救我。”
沈知欢哑然失笑,“这都是猜测,再说我觉得我也没说错,你的确想要从这忘川梦境中醒来,找了我这么个帮手,只是你也想再次经历过往,想看看在这儿改变些什么能不能验证你所想。”
“这并不冲突。”
周子意缓缓起身,声音清冷如细流,“你知道吗?这三日我着人查了你说的忘川梦境,没有一丝文献记载。”
“没有人听说过忘川梦境。”
沈知欢重新躺回床铺,因为平躺的缘故声音有些闷闷的。
“可你不还是来了,也未曾命令过我,伤害过我。”
周子意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向门口,只是在门口处貌似不经意间发出疑问,“你那日为什么在我面前喊顾南洲这个名字?”
沈知欢听见,侧过身来看着被光笼罩的周子意,想起那晚月光下从冰棺蹦出的顾南洲,缓缓开口,声音是她没意识到的温柔。
“你和他很像,一样宽大的肩膀,一样温暖的胸怀,一样敏感自己的眼睛。”
“我不明白他那样的人为何会那么在意自己的眼睛,明明那双眼睛是我见到过全天下最神秘最罕见最美丽的眼睛,让人想起满天星河。”
“不过你比他的气质要更加干净,更加正派,更加青涩,他比较冷淡疏离沉默寡言,偶尔还有些邪气。”
“顾南洲这个人在未来很有名,他有极高的声望和不朽的功绩。”
说到这里沈知欢停顿了一下,她说的有些多了。
站在门口的周子意因为背对着光,形成阴影,沈知欢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那日自伤手腕在我脖颈上浇淋,也是想证明我是顾南洲吗?”
沈知欢点点头,眉宇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失落之色,“只是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还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的血。”
周子意想着自己脖颈处的浅色红印,迟了好几分钟才将心中疑问问出。
“那,你和顾南洲是什么关系?”
听到周子意的问话,沈知欢下意识一愣,什么关系?随叫随到的关系?
但不过一瞬就又有了答案,声音坚定有力。
“我是顾南洲的救命恩人,我也即将成为你的救命恩人。”
那些在竹林禁地碍于身份不敢说的,她在这里通通都说了出去,她为他失了那么多血那么多灵力,怎么能不算救命恩人呢?
沈知欢不知道周子意听完这些什么反应,只是没多久就见他出去了。
一周后,王欣珊看着骗走自己亲亲护卫的周子意两片细眉都快要扭在一起打个架了。
自从上次宫宴结束后她大概有十天没有见到沈知了!无论她怎么向九皇子府邸递进拜帖都无人回应,不加理会,直到今日周子意没去早朝才允许她上午进来这府邸。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真讨厌!
沈知欢从正厅后门进去时就看见模样可人的王欣珊面容滑稽,当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欣珊听见女子的娇笑声,以为是九皇子周子意的通房妾室,又想到自己多番打听的府内情况,直接当着周子意的面将茶盏摔在地上。
“府里美妾众多,为何就是不放过我们沈知?!”
“王欣珊!”沈知欢从正厅后的屏风出现,轻声呼喊,得亏她如今在周子意心里有些特殊,不然这傻丫头的真性情到了这里便是催命符了。
坐在主位上的周子意听见声音也偏了偏头,虽看不见眼睛却让人觉得神色无端的柔和了下来。
“我前段时间受了点伤,这两日才好些,能出来走走。”
王欣珊拉过看上去还有些虚弱疲态的沈知欢心里一软,“那你也可以让他们将你送回来,我们王家又不是不能疗伤休息了。”
顿了顿,又说,“既然你也能走动了,那今日就随我一同回去吧。”
沈知欢伸手摸了摸王欣珊的柔软长发,嘴角微微勾起。
“以后我有空会去找你玩的。”
王欣珊原本因为温暖的触摸而高高扬起的笑容瞬间僵住,想到那些风言风语脸色难看极了,当着周子意的面就厉声开口。
“说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轮到你了却这般执迷不悟?”
“沈知你知不知等过了年,人九皇子就要娶别国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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